“夫人,你....你怎么了,你不能想不开啊,你不能离开我们一家人啊....”埋头在母亲怀里的林平之,乍一听到父亲的悲呼,抬头一看,只见母亲嘴角流出一股鲜血,慈爱的双目,渐渐失去了光彩。
“咬舌自尽”四个字莫名的窜入林平之脑海,眼看一家团聚的幸福触手可及,不想却又要和至亲天人永隔,林平之堪堪止住泪的双目瞬间决堤,大声悲呼:“娘,您为什么想不开啊?您为甚么要离开孩儿?您不要吓我......”心痛欲死,哀痛欲绝。
原来,林震南夫妇被青城派俘虏之后,余沧海为了得到《辟邪剑谱》,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对二人严刑拷打,挑断二人手筋脚筋不说,为了逼林震南开口,更是当着他的面,数次侮辱其妻王氏。古代女子,尤其是王氏这种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视名节如命,几次欲自尽都被青城派的阻止,如今见到林平之安然无恙,在这世最后的牵挂了结,遂默默咬舌自尽身亡。
父子二人痛哭了好一会儿,林震南好似发觉了什么,止住悲痛,面精神一震,对林平之说道:“平之,你听我说,我们父子二人多年习练的剑法,并非真正的辟邪剑法,你凑过来,我告诉你《辟邪剑谱》的真正所在。”
“回光返照”,又一个念头闯入林平之脑海,他甩甩头,将这个不愿相信的念头甩掉,耳朵向父亲凑了过去。
“真正的《辟邪剑谱》,在林家......在林家向阳巷......老宅,切记....不可让....让外人.....知...”话还没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瓢泼大雨降临人间,似要洗去这世间的污秽,又似为这人间惨剧悲泣。林平之双目流出血泪,静静的坐在已死去多时的双亲身旁,不言不语,不哭不闹,至哀无声。
两座新起的坟头,两块新立的墓碑,一个痛失双亲的孝子,披麻戴孝,跪在墓前,麻木的将手中纸钱投入火盆,漫天飞舞的纸元宝,散落地,眼前的一切,何其悲凉,何其绵长。
“林公子,督主有令,召你前去。”
林平之抬起漠然的苍白面孔,最后看了一眼墓碑的姓名。
枭雄会大殿,堂下跪着披麻戴孝的林平之,主位坐着锦衣华服的曹少钦。曹少钦看了看形如枯槁的林平之,悠然道:“咱家受君之命,替你剿灭青城派,报福威镖局被灭之仇,救出你的双亲。如今余沧海逃脱,你爹娘去世,某种程度,咱家是有负君所托。”
“枭雄会仗义出手,救我爹娘,杀我仇敌,收留我林平之,在下铭感于内。”堂下的林平之毫无生气的道。
“还有一件东西,君吩咐要交还与你。”曹少钦言罢,一帮的侍从举着一个托盘,走到了林平之面前。
林平之抬起头,漠然的双眼,看向了托盘,只见一件月白袈裟,整齐的叠在面。
“这便是你林家的《辟邪剑谱》,数十年前,林远图仗着这门神功,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君从福州林家向阳巷老宅所得,之后交到咱家手,现在物归原主。”曹少钦淡然道。
林平之闻言惊愕,不敢置信的拿起托盘的袈裟展开。“不如这样,我们干脆以辟邪剑法做噱头,邀请天下正邪两道的所有武林人士,来一场武林大会,到时将他们一网打尽,省的我一个个的去灭他们。”蓦然间,曾经会长江勤的一句话在林平之耳畔又回响了一遍。
一旁的侍从识趣的退下。展开后,只见袈裟内侧,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从左边看起,由至下,四个大字映入眼帘:“辟邪剑法”。开篇第一句,乃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炼丹服药,内外齐通。”
“自宫?”林平之睁大眼,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复又摇摇头,显然不能相信。“造孽啊!你说林远图当年打败黑白两道无敌手,成名之后不让后人修习辟邪剑法不说,好歹要给后人留下其他利害的武学,若他当初未雨绸缪,何至于后代要给人欺负成这样?”会长江勤的话又在耳畔回响。
“福州向阳巷老宅,是爹临死前告诉我的秘密,按道理说应该只有我一人知道才对。江勤竟然也知道《辟邪剑谱》在林家老宅,那说明眼前的秘籍确实是......”林平之默默思考,虽然心有疑虑,但摆在眼前的一切由不得他不信。
“若秘籍是真的,那这引刀自宫四字,也是真的?”一道闪电划过林平之脑海,此前所有的迷惑、不解,此时如理顺的线团一般,全部理清。
“难怪,曾经打败黑白两道无敌手得辟邪剑法,到了我父子二人之手,竟是不得台面的三脚猫功夫。难怪,明明有这么厉害的神功秘籍,我爹却是从来不练,也不许林家任何人练。因为练了就要绝子绝孙,练了就要断绝林家香火。
难怪当初江勤会感慨,先祖远图公没有留下其他神功秘籍。等等,如果练了神功要断子绝孙的话,那远图公岂非没有后代,那我林家的香火岂不是自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越想越是通透,越想越觉得荒诞,再想想偌大的福威镖局,自己的至亲,竟然因为这邪门荒诞的“神功”覆灭惨死,余沧海乃至整个武林,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神功”,竟是这般情况,好似老天向世人开了一个玩笑。林平之笑出了声,且笑声越来越大,直至仰天大笑,只是狂笑的脸却挂满了泪水。
厅内主位已空空如也,曹少钦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留林平之一人在堂下,放生狂笑不止。
话分两头
余沧海拼死突围后,也不敢在福建县城歇脚,直往穷乡僻壤的山沟里钻,眼看追兵已无踪迹,开始处理起手臂和左肩的伤势。左手臂的伤势不过是皮外伤,简单敷金疮药已无大碍。只是左肩的弩箭,竟是涂了剧毒,由于中箭后不及封住穴道,还与人大打出手,血液加速循环之下,毒性已蔓延到了整个左肩和左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