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的目光在四下游移,刚想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黑,脚下打了个趔趄又跌坐回去。
下一秒他的灵台骤然袭来剧烈的疼痛感,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啊啊啊!”
沈易吃痛之下抱着头跪倒在地上,恍惚间他听到无数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这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都在恭敬地吟诵着某个名字,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直教人心烦意乱。
“别念了……”
吟诵声越来越大,近一步压迫着他的神经,把他拖向疯狂的边缘。
“我说别念了!”
沈易的瞳孔已被浸染成全黑色,一声长啸,强悍的精神力突然从他的灵台爆发,以他为中心,周围的泥土地蓦地向下塌陷,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生生按下几寸。
所有的杂音顿时一止,眼前的世界又恢复了色彩。
沈易瞬间脱力,身子往后一倒仰躺在地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透过发丝他能看到夜空中高悬的星月。
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天都未全黑,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
沈易缓缓阖上双眼,他现在不想去找什么入口,只想好好上睡一觉。
就在闭眼的刹那,他的意识像是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空间中灵气的流动轨迹清晰可见,似乎轻轻触碰就能控制住它们。
这是?!
沈易猛然惊醒,愣了一会,又盘膝坐起,手撑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
这和单纯的感知提升很不一样,是种船新的体验。
不如再试试?
他将信将疑地一手点在眉心,让自己的神识更为集中,另一手掌心对准脚边的碎石板,只见那块石板竟颤颤巍巍浮起。随他单掌猛地一握,石板也跟着炸得粉碎。
竟然真的成功了!
通过术法神通以灵力隔空驭物并非难事,可纯粹用神识就做到这种程度,除非专修精神力的修行体系,极少有人能成功。
更何况沈易感觉到刚才还不是他的极限,全力之下他的神识强度应该能和许多熊级修士相媲美。
甚至犹有过之。
沈易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双手,
难道我真是天生的修仙奇才,在陵园里睡一觉就能变强?
那我赶紧再多睡会!
沈易从来没有这么真挚地热爱过修行,迫不及待地闭上眼睛,直挺挺躺着,开始苦恼要是等自己再次醒来时候变成虎级了该怎么办。
“嘿嘿嘿”
陵园里忽然响起一道痴憨的笑声。
沈易皱着眉头直起身,想看看是谁在打扰他修炼。
离他不远处的石雕像后藏着一个瘦小的白人男性,黑白条纹的西装皱巴巴得套在他身上。
贝克特双目失去了焦点,毫无神采可言,嘴角淌着的口水滴到衣服领口上却不自知,整个人看起来痴痴傻傻,指着沈易话都说不清楚:“阿巴阿巴,嘿,嘿嘿。”
“你……”沈易也被这一幕惊到,一时说不出话。
他倒不是同情对方的遭遇,只是看到之前还和自己鏖战的对手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唏嘘。
还好自己赢了,要是输了,或许比贝克特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沈易轻叹口气,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可他却站得极为勉强,东倒西歪的,还未跨出半步,两腿一软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贝克特看到沈易摔倒,兴奋地拍着手大笑:“阿巴阿巴!”
沈易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毫不意外,再次摔了个屁股墩。
靠!我的腿!
刚才还沉浸在修为增进的喜悦中,现在却如坠冰窖,从头冷到脚。
沈易紧紧咬牙,迅速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水火二气同时从心肾迸发,在体内周天流转。
良久过后,他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沈易能肯定自己的身体是没什么暗伤的,不仅没暗伤,神识增长反补肉身,他的内腑还壮大了几分。
可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明明没有异样,怎会路都走不动?
沈易低头思忖片刻,心中呼道:“富卡斯!”
“主人我在。”这次魔神响应地极快。
沈易愣了愣:“你刚才怎么没这么快?”
“刚……刚才?”富卡斯语气一滞,心虚道:“什么刚才?”
“算了算了,那都不重要,能不能查清楚我现在腿是怎么回事?”
富卡斯暗松一口气,恭敬道:“还请主人稍等片刻。”
白塔项链微微颤动,扑哧一声从孔洞中窜出一朵暗绿色小火苗,在空中转了一圈便钻进沈易的鼻孔中。
沈易浑身一哆嗦,就听得富卡斯回道:“您的状况我大致了解了。”
“快说!”
“这是精神力骤然暴涨的后遗症,在适应的过程中偶然会出现无法顺利驱使身体的症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休息一两日就好了。”
沈易这才放下心来,能恢复过来就好。
他还年轻,还不想去看骨科,坐轮椅。
“可我这咋回去……”沈易原地扑腾了一下,双腿不听使唤的样子滑稽得很,只得求助于富卡斯:“能驮我回去么?”
“主人无需担心,马上就有人来了……”
富卡斯话音刚落,路口处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安朵斯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当她看到沈易平安无事的时明显松了口气。
只是她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撇过头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冷淡道:“没死就赶紧起来,我们还有任务。”
沈易苦笑道:“你来扶我一把……”
安朵斯秀眉一蹙,快步走到沈易身边:“你怎么了?腿受伤了么?”
“双腿暂时使不上劲。”沈易将手臂绕在对方细腻的脖颈上,随口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我醒过来发现你和贝克特都不见了,就去找你们,结果一无所获,刚好听到这边传来动静,我就过来了。”安朵斯顿了顿,又解释道:“我现在动用不了太多的力量,只能靠跑的,所以慢了点。”
“无妨……”
沈易在安朵斯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双腿又打起摆子,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就往对方胸口撞去。
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在软软的云层里,四周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还混杂些许温热暖心的触感,真叫人迷醉。
不知为何沈易的脑中闪过一首华夏人都知道的古诗。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嗯,此山中。
“你干什么!”安朵斯脸上闪过一丝羞愤,反扣住沈易的手臂将他压在地上。
他怎么敢做这种事!真是不要脸!
“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易的脸庞与冰冷的石板紧紧贴在一起,此时他的辩解是那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