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烟波觉得,这个年夜饭吃得相当没劲。爸爸和哥哥以他要参加高考为由,拒绝了他喝酒的请求。
饭桌上哥哥一直滔滔不绝的讲着大学的事情,言语间掩饰不住的骄傲和自豪。哥哥是苍云市去年的理科状元,牛B的不行。虽然苟烟波的成绩也不错,但比起哥哥,他那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很是让人头疼。这顿年夜饭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表彰哥哥,批判弟弟的大会。
好在,小姨的越洋电话拯救了他。小姨和爸爸妈妈简单寒暄后,就和苟烟波聊了起来,问他习惯新学校吗?有没有交到朋友?累不累?对于高考,不要有太大压力,尽力就好!不同于爸爸妈妈一味地在意学习成绩,小姨率性洒脱、不拘小节。
小姨是一个早年是一个时髦的不婚主义。爸爸妈妈又是双职工,苟烟波生下来就过继给了小姨,一直和小姨还有姥姥生活在云阳市。无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姨在生意上认识了一个新加坡华侨,两人爱的死去活来,一直打算移民。
去年奶奶去世了,小姨生意太忙。没有人照顾苟烟波,又怕他触景伤情,就想带着他一起移民去了新加坡。
爸爸妈妈却坚决反对,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听取了苟烟波的折中的意见,先转学来苍云市读高三,如果高考,考得好就在国内读,如果考得不好再去新加坡读大学。
对于在哪里读大学,苟烟波是无所谓的,他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反正这些年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姥姥尸骨未寒,他实在是不愿意离开,又不想大人们争执,从小到大,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看到爸爸妈妈。小姨也总是很忙,照顾陪伴他的只有姥姥。
吃完年夜饭,妈妈嗑着瓜子看春晚。爸爸和哥哥都有些微醺,去阳台抽烟了。苟烟波借口要复习,独自回屋去了。苟烟波推开窗户,看着远处星河璀璨的高楼,在这有朦胧的夜色里,闪烁着温暖的团圆的光华。
苟烟波,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嘴角突然上扬,云墨的信息:
-------谢谢,新年快乐!!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好意思,才看到信息,手机被弟弟拿去玩游戏了。
苟烟波抬起头,看到了远处一簇烟花正在夜色里爆裂开来,接二连三的划破天际,盛开出缤纷绚烂的花朵。
真热闹啊,苟烟波想。
苟烟波穿上外套,抓起手机,随便给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冲出了门,也许走得太急,以至于按电梯的手都微微颤抖。
郑洪涛说的‘清江小苑’苟烟波是知道的,每天上学都要路过。从小区北门出去穿过2座天桥就到了,离他家也就15分钟的路程。外面很冷,天空零星的飘着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五彩斑斓里。
虽然临街的商铺大都还开着门,但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一辆出租车匆匆驶过。
苟烟波没有骑车,他双手随意的插在兜里,慢慢的走着,很快就看到了‘清江小苑’的大门。
小区很漂亮,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的罗汉松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草地上有薄薄的积雪,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憨态可掬的雪人,雪人身上都挂着写有新春祝福语的绶带,看得出来,物业打理的非常用心。
远处偶尔有孩童嬉闹的声音,苟烟波看看时间,云墨应该已经吃完饭了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他甚至不知道云墨住在哪一栋楼里,就是突然想来看看,非常想。想起刚才在门口忽悠那个值班保安,苟烟波咧嘴笑了起来。
保安是个冒傻气的年轻小伙,苟烟波说自己是1栋的,出来买烟,忘带门禁卡。见小伙狐疑的打量着自己,就随手扔给他一包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支,漫不经心的问:“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小伙立刻“啪”的敬了个军礼,说:“是,老师,我今天刚上班,祝您新年快乐!”说着愉快的给他开了门。
苟烟波寻着孩童的声音,很快就看到了郑洪涛说的那个球场。是一个标准的球场,四边都装着绿色的护栏网,南北各开着一个小门。
苟烟波一眼就看见了被几个小孩围着的云墨。
云墨穿着厚厚的红色羽绒服,围着千鸟格子围巾,戴着一个白色的针织护耳帽。帽子的顶端有一个毛茸茸的线团,两边垂着两根毛线,毛线下端也分别缀着两颗雪白的小线团。
此刻的她,正低头忙碌着把一个个纸杯大小的烟花排列成爱心形状,再用引线仔细的串联起来。帽子上的线团,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显得越发娇俏可人。
烟花很快摆好了,云墨还给孩子们每人发了两根形状各异的仙女棒。做完这一切,云墨双手往兜里掏了,又看了看四周,她低头给两个略大的孩子交代了什么,转身往球场外面走去。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很快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苟烟波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云墨抬起头,很快便看到了球场对面的苟烟波。他穿着黑色的立领羽绒服,铅灰色的牛仔裤,理着短短的寸头,修长挺拔的身形倚在昏黄的路灯下,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上扬,此时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隔着半个球场,与她遥遥相望。
云墨也笑了,她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