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传来沈洋温柔的声音:“汤米吗?不好意思,单位临时有事,墨墨被我抓了壮丁,她手机落车里了,叫我给你解释一下。”
汤米赶紧说:“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吃饭了吗?”
“正吃呢!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啊?”沈洋的声音很是慵懒放松,甚至还带着促狭的笑意。
汤米赶紧说:“算了,你们慢慢吃,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电话那头传来沈洋爽朗的笑声:“那行,我们改天再给你赔罪!”
汤米电话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也足以让对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汤米还没有来得及挂电话,就见苟烟已经转身离开了。
纵横交错的路灯把他的影子越拉越长,伴随脚步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霓虹闪烁的街头,仿佛是这世上最后一个孤单的剪影。
沈洋收好电话,笑意从他脸上迅速退去。
云墨的身体深深的陷进沙发里,手里紧紧握着一只透明玻璃杯,因为用力过度,嘴唇和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沈洋走过去从云墨手里接过水杯,温声道:“不想喝就别喝了。”
云墨握得很紧,连指节都微微发白,手心却被热水烫得通红。
沈洋小心翼翼的把云墨拥进怀里,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瓷器:“好了,墨墨,没事了,没事了!”
他身上很温暖,甚至有股奇异的力量,让云墨慢慢的平静下来。
沈洋今天下班很晚,他独自开车在等在红绿灯路口,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径直穿过过马路,也不看红绿灯,不管不顾的走到车道中间。
一时间车灯闪烁,鸣笛声响成一片,沈洋赶紧下车,一把将她揽进怀中,半搂半抱的塞进车里。
云墨面色苍白,神情呆滞,沈洋心下一沉,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云墨睡下后,沈洋开始收拾行李,他直接从云墨包里拿出身份证订好了去塞班的机票。
收拾好一切后,他又想到云墨的护照应该在家里,于是他去客房给云墨掖了掖被角,拨了拨熏香,从云墨包里掏出钥匙转身走出门去。
在云墨楼下沈洋又碰到了苟烟波,车窗四面敞开着,苟烟波没有下车,连人带车的全笼罩在了漆黑幽深的夜色里。
他的手臂顺着车门垂落下来,指尖上升起袅袅白烟,那样子太过颓废,与平常精明强干的样子大相径庭,竟让沈洋生出他很虚弱的错觉。
沈洋微微顿足,旋即又神色自然的走上前去“苟律师,好巧!”
苟烟波微楞,立刻下车神采奕奕的迎上来与他握手寒暄,那一瞬间沈洋仿佛觉得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来找章博博士吗?”苟烟波“啪”的打开烟盒递给沈洋。
沈洋摇手谢过,表示自己不抽烟:“不是,我过来取东西。”
苟烟波有点意外,只听沈洋又问:“苟律师,这是又在等人吗?”
“啊,是的。”苟烟波像是刚回过神。
两人不痛不痒的随意聊了几句,沈洋就借口上楼了。
沈洋找到护照,并没有立刻下楼,他走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果然苟烟波也没有离开,他似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长腿微微交叠,慵懒随意的倚靠在车门上。
苟烟波抬头静静注视着窗户里温暖的柔光,突然那柔光里嵌进一个漆黑的剪影。
夜色太深,他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仰头眺望,那目光一样的沉寂有力,像是要穿汹涌的迷雾,看清对方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