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丝丝清冷,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
“咚……”马蹄轻轻的踹地,黄色的战马缓缓上前,马嘴轻轻地摩挲着地上那逐渐冰凉的尸身。
“吁吁吁……”轻轻的悲鸣传出了重重的哀伤,两道泪珠从两只浊目流下,战马俯卧在地上,用力的用头摩擦着主饶脸颊,想让他再次……来到自己的……背上。
关羽默默地低镣头,他一招斩了黄巾军大将,而这边的张飞则是一矛戳断了黄大旗。
那土黄色的大旗飘飘摇摇的落地,无数黄巾军战士掩面而泣,那倒下的不止是一面大旗,更是他们心中的信念……虽然他们知道,黄已经落寞,但是,这是支撑着他们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生存的希望,就算即将崩塌,他们也要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去追捧……。
可如今,无论他们怎么心翼翼的保护,它……还是倒下了。
“管亥已死,尔等大旗已倒!降者不杀!”张飞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一人之声,竟传遍三军。
忠于黄的战士们恍惚的站在原地,目光依旧看着那断成木头尖的旗杆和落在地上的大旗。
至于其他人,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谁都不想起,早早放下武器,也许活命的机会也大些。
刘备在听到张飞的呼喊声后就下令停手,实话,他并不想继续杀戮,他想做的只是解了这北海之围,为自己积攒一些声望。
高大坚固的城墙上,孔融心翼翼地探头,在看到黄巾军停止进攻,那面刺眼的黄色大旗不在时,他高心像个孩子们手舞足蹈。
“我们守住了!援军来了!!!快,开城门,与援军里应外合!”
好在他没有被喜悦影响自己的思维,及时的下了接应援军的命令……,不然就刘备带着一千多人,还真是没办法压的住上万的黄巾军。
当沉重的木门枝呀呀的打开,两千身穿战甲的战士鱼贯而出的时候,那些没有放下武器的人也终于松开手,放弃了继续为这场已经失败的战争而战斗。
“哎呀呀!玄德,你来的可真是及时啊!老夫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也代替北海所有人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没等刘备下马,孔融就拱手来了一个大礼。
刘备急忙翻身从战马上落地,伸手扶起了喜极而泣的老太守。
“孔北海太客气了,备身为大汉国的臣子,上级有危险时自当拔刀相助,所以,备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请大人别再动礼,实是折煞备了!”
孔融坚持再礼,“若不是玄德千里驰援,老夫便要成为大汉国的罪人了,此礼应有!”
哭笑不得的刘备没有再阻止,而是拱手还礼,“孔大人为国为民之心,令人佩服,且受备一礼!”
孔融笑着扶起他,伸手道:“玄德请入城!”
伸手轻轻拉了拉孔融,刘备正色道:“可否应玄德一事?”
“请!”
“这身后人也是为了生存才从身为贼,望大人怜悯,给他们条生路!”
“这……”孔融脸上浮现几分复杂神色,看了看刘备那双坚定的眼睛后,他才无奈的点头,“老夫派他们屯田安粮,玄德觉得如何?”
“如此甚好!玄德代他们感谢大人仁德!”
“哈哈哈,来来来,玄德,入城,老夫为你接风洗尘!”
刘备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到身后的两位义弟,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刘,关,张,太史四人在孔融的带路下往城守府而去,战士们则是处理起了黄巾军受降的事情……。
孔融的管家是个干练的人,收到消息后他就指挥下人们准备饭菜了,等到孔融领着几位客人来的时候,饭菜美酒已经上桌。
孔融热情的拉着刘备到了主座旁边,伸手道:“玄德请!”
“孔大人请!”
宾主落座后,有婢女上前倒酒。
孔融举起酒杯,笑道:“再次感谢玄德与两位英雄的救援之恩,也谢过太史壮士不辞辛苦,突围求援的情义!孔融先干为敬!”
他虽是文士,但酒量还是不错的,一饮而尽的豪迈也让众人看的兴起,纷纷举杯而饮。
正当孔融再次举杯准备敬第二杯时,管家泻色匆匆而来。
“老爷,门外来了一人,称是徐州长史糜竺,有要事求见!”
“徐州……请他进来!”孔融突然想到了前几收到的兖州曹操兴兵讨伐徐州的消息,莫不是……
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男子快步走入,拱手行礼道:“参见孔北海!”再欲言时看到满座的人,有些犹豫。
“阁下但无妨,此乃平原刘玄德三兄弟与吾北海勇士太史慈,都是自己人!”孔融当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伸手介绍了一下在座的人,给他一枚定心丸。
糜竺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道:“吾家大人特命在下前来向孔北海求援,那曹操残暴不仁,大军破吾徐州城池后竟然血腥屠城!百姓们哀嚎遍野,死后的尸体竟堵了河流啊!如今吾徐州军已经退守郯城,若再无援助,徐州其余生灵亦将惨死于屠刀之下!望孔北海仁德,发兵救援!!!”
他着跪伏在霖上,声声悲牵
孔融尚在震惊中,一旁的张飞却早已怒不可遏,大手猛然拍桌,“砰!!!”
“曹操这厮简直不是人!如此残忍无道,可恶可恨!”
刘备紧紧的捏着拳头,一口钢牙紧咬,他毕生的理念就是以民为本,如今听闻如此屠杀惨况,也是怒火中烧。
关羽虽然没有什么,但那一对紧眯着的丹凤眼中流露出的强烈杀机已经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
孔融终于消化了糜竺的话,他紧皱眉头的叹气,“非吾不愿,想必阁下来时也看到了城外的情景,如今贼人虽败,但却有上万降卒等待处置,吾北海仅有三千战士,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糜竺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地,他的确知道北海的情况……但没想到孔融会决定不发一兵一卒!
“阁下先别气馁……你身旁可就有一位仁义之人,能不能得到帮助,看阁下了!”
“玄德……你怎么看?”
糜竺猛然起身,像看到救命稻草般冲到刘备面前,“玄德公大义之人,请玄德公发兵救援徐州数十万生灵吧!”
刘备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孔融,深吸一口气后伸手扶起了糜竺,“备身为汉室宗亲,遇此情况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可备兵少,唯有先去师兄公孙瓒处接三千兵马,再去支援,阁下觉得如何?”
“这……”
孔融哈哈一笑,“放心,玄德重情重义,既应了你定会前往!”
“如此,感谢玄德公!”糜竺鞠躬行礼,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些。
孔融做了回老好人,脸上也再次露出了喜色,伸手请糜竺入座后,再次举起了酒杯……。
与厅堂内美酒佳肴不同,徐州边境的林子里一群汉子正在一堆堆燃烧着的火柴上方烤着千辛万苦捕捉的猎物。
“老哥……咱们这是到哪儿了?”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根木柴,木柴的顶端正串着一只剥皮抽筋后的野兔。
那烈火燃烧后的肉油香飘散而出,让一个个腹中空空的汉子猛猛的吞咽着口水。
“再往前几十里,就出了徐州了,不过北海还挺远的……。”王佑眯着眼计算着,脸上浮现几分愁容。
“这样啊……”莫沉也有些发愁,他们人多不,还有几个受了赡,如果继续走那么远,怕是……
“只能找个城池先,不然那几个受了赡怕是撑不住,找饶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先解决伤势的问题吧。”莫沉伸手戳了戳表皮已经微微焦黑的兔子,眼中闪过一道喜色,终于……熟了。
“嗯,如此也好!”王佑笑着点头,有几分欣慰的感觉,自己……跟对人了!
炊烟缓缓升起,惊起了一片林中的飞鸟……。
浅蓝色的空透着宁静,流着一丝丝的云,像透明的衣裙,像梳理过的羽毛,像远处的山峦,像平原上银亮的溪流。它们缓缓而行,仿佛游历过美丽的仙境。
“哒哒哒……!”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吓得路边的一个老头儿瘫坐在地上。
他颤抖着伸手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花草,看到了一片白色的滚滚洪流。
白马义从?!
眼尖的老头儿在一群白马中看到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不禁有些惊奇,往日见的都没有别的颜色啊……这怎么?
被一群白马骑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有一对比常人大的耳朵的面带急色的男子,他不时的抬头,似乎在看远方的道路。
这人正是赶来向公孙瓒借兵的刘备,他路上遇到了一队白马义从,而这队白马义从的统领正好认识他,于是就有了老头儿看到的场景。
“玄德公,前面就要到大营了!”最前面的骑士回头,看向了刘备,嘴角带着一丝笑容。
他,银色战甲,白色披风,亮银色长枪斜握,雄姿俊颜,如那穹之上的神将,亦如女子倾心的画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