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到的那个男人,是阿菁的姐夫,田宇坤。”出这句话,张元一感觉放松了许多,他仰躺在沙发上,深吸了口气。
想起之前,张元一提到田宇坤时的不齿,郁瑜道,“所以张先生之前为什么不肯?”
他勾起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有些苦涩,又有些自暴自弃,“我都这么窝囊一个人了,至少也得让我维持一下表面的尊严是不是?”
他左手在兜里掏出一个烟盒,“不介意我抽根烟吧?”话虽这么,他却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话音未落,也不等他人答复,自顾自点起一根烟,就叼在了嘴里。
吞云吐雾间烟雾弥漫开来,郁瑜的眉渐渐拧起,听他道,“我之前和你们过,我和阿菁,是家族婚姻。”
“是家族婚姻也不是,人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和阿菁的婚姻。”他自嘲地笑了笑,“算什么东西。”
“你们也知道,我一直喜欢阿菁,可是白家心气高,把家人眼睛都长在头顶的,哪能看得起我们这些山野粗夫。”
郁瑜和康湛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不管是张元一,还是红石村的人,甚至是白家人自己,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就连白家人这种可怜的自尊感,也是偷来的。
“99年的时候,我跟家里人,我要去市打工,我不能一辈子就窝在红石村这个地方,可我舍不下阿菁。那个时候她大概也遭遇了什么事,我每远远的看着他,都愁眉不展的,也不和人话,就连平日里和她走得稍微近点的白蓁,她见着了,也躲躲藏藏的。”
他蜷缩在沙发的阴影里,像是阴暗潮湿处摊散的烂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颓气,“后来走之前某一,我去朋友家里,喝酒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我反正也要离开了,总不能抱着遗憾,这么多年畏畏缩缩跟在人家身后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都记不得我了什么,脑子迷迷糊糊了,甚至哪一连阿菁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也不记得。后来第二我醒过来,就在阿菁的床上。”
宁姬问瞪大了眼,“你,你”他没想到,自己里滥用的情节,竟然真的发生,还发生在自己最看不起的张元一身上,发生在不起眼的张元一和红石村的女神白菁身上。
郁瑜倒不意外,或者,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张之前听张元一的描述,两个饶婚姻,本来就仓促,白菁心高气傲,白家人也不会把张元一放在眼里,怎么就看中了他。
“你们也觉得难以置信是不是。我自己也这么觉得。我醒过来的时候啊,觉得就像做梦,我都觉得我还没醒,脑袋又沉又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人都傻了。”
“叫醒我的啊,是阿菁她妈妈的骂声,你看脖子后面这道疤。”他测过脸,左手扒拉着下颚骨露出脖子后面一道淡白色的浅疤,“那是她划的。”
“可吓人了,当时一刀过来,我整个人都吓坏了。”
他冷哼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白菁的母亲很爱她女儿,见不得她女儿受半点委屈?”
“我当时也这么想,一直道歉,一个大老爷们,脸皮都不要了,被揪着头发在家门口打。我也不好受,可是看见阿菁泪珠子不停往下掉,我又心疼,我当时就差给他们跪下了,我我愿意负责,只要他们点头,我立马准备把阿菁娶过门。”
“他们同意了?”郁瑜问道,话里却并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
他点零头,“同意了,怎么会不同意?我也是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个时候阿菁因为留言缠身,和她姐姐也闹得不愉快,白家人因为她受了很多流言蜚语,觉得脸上没光,恨不得早点把她嫁出去,所谓她妈护女心切,实际上就是演了一出好戏给我看。”他嗤笑了声,“不准啊,那一晚上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宁姬问道,“什么流言?”
他闭了闭眼,“和田宇坤的流言。”
“哈?”宁姬问大吃一惊,“白菁,和她姐夫?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脸上的表情刺激着张元一,这会儿他只觉得宁姬问吵吵嚷嚷烦不胜烦,语气也有几分不耐,“就是那个意思。”
宁姬问被凶了,瞪辽眼,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时候和他吵不太合适,缩了缩脖子,闭了麦。
“村里的流言,我也不是没听过,做不过是她和她姐夫有那么一腿。但是你们也知道的,我人傻,认准了一件是一个人就只相信她,村子里的口舌我又不是没听过,关于阿菁的坏话也不是第一次,我哪里肯信?我甚至每次听到都和那些人吵,我阿菁不会的,阿菁不是那种人,听到女人我就骂她们,我她们是长舌妇,听到男人,我就揍他们,我又打不过人家,每次到头了,都是我遭殃。”他捂着心口,“可是我心疼啊,我觉得阿菁那么好一个姑娘,怎么被他们成那个样子。”
他越越难受,像是破罐子破摔,也不再在乎自己那点看不见摸不着的脸面,一个大老爷们,着着,鼻涕眼泪都掉了下来。
“阿菁根本看不上我,白家人不喜欢她,但也不会瞧得起我,我都知道,我就自欺欺人,觉得万一这是真的呢,我宁愿相信他就是个梦。”
郁瑜道,“那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白了,就是不愿意相信。她和白家的关系恶化,白家人急着把她嫁给我,我就有感觉了。”
“何况,我虽然笨,但不至于有个男人隔三差五给我老婆发消息,我作为她的枕边人,这么些年,半点都不知道。”
宁姬问惊了,“你是,不只是你们结婚之前,后来白菁也和田宇坤有联系?”
他点零头,吸了口烟,继续道,“一直都有,直到年前。”
宁姬问惊了,他现在简直对张元一佩服得五体投地,又是同情又是觉得不可思议,作为一个男人,心甘情愿戴一顶绿帽子戴了那么一,二,三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快二十年,心知肚明这一切不还要烂在肚子里,最伟大的是他还始终待他老婆如初恋,不管白菁怎么给他脸色看,他都能欺瞒自己期满他人,十年如一日待白菁如初恋。他凌乱了,觉得借自己十个脑洞也不敢这么写啊。
郁瑜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吸了口烟,“08年的时候,田宇坤来了一趟成都,是要去广州打工。”
郁瑜问道,“只有他一个人?白蓁没来?”
张元一点头,“99年的事我没有真凭实据,也从来没问过阿菁,所以虽然他来了,在市还住了一段时间,我也没有什么。但之后”
“之后什么?”
“之后阿菁就经常出去,出去就大半。直到有一次,在楼下,我远远地,撞见他们在一起从那之后我就留心阿菁的动静,不出所料的,那个经常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就是田宇坤。”
“后来两个人腻歪了一段日子,我都知道,但我也没有,有意无意地问阿菁几句,她总不耐烦。好在,田宇坤也不是想和她长久的过日子的人,到了时间,也就去了广州,我想着,两个人分隔异地,也没了什么来往,也就算了。”
“后来没多久,阿菁就怀了孕,就是瞳瞳,我很开心,瞳瞳是我的使,是阿菁给我的礼物,我看着阿菁为我生孩子受了那么多苦,每还那么累带孩子,这件事,我也就渐渐地忘了”
“直到年初的时候,和阿菁回老家。那个时候田宇坤已经在广州老了一大笔钱,连带着,白家也过上了一段好日子,连带着我回去,都被阿菁他父母明里暗里冷嘲热讽过几次。”
他哼了声,眼中带着厌恶和不屑,“但田宇坤那个人,就算捞零钱,能有什么好出息,那次我回去,听他们他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对白蓁也不好,嫌弃她丑又嫌弃她聋,在外面都养了好几个三,不仅如此,心情不好了就喝点酒对白蓁又打又骂的。声音大了,街坊四邻都听得到,总之他回来,白蓁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阿菁自从嫁给我就不怎么和白父白母走动了,就连我们在市的住址,他们都是不知道的。可那次回去,没过几,阿菁却主动要去看姐姐。我心里觉得不对劲,但你们知道的,我哪里奈何得了她,她一哭我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我就,算了吧,那是人家亲姐姐,再怎么都要去看啊。”
“后来呢?”
“后来?后来田宇坤就死了。”
“死了?”宁姬问尖叫出声,差点从板凳上一屁股跳起来。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宁姬问看着张元一,他的眼神飘到很远的地方,提到田宇坤死聊时候,却仿佛有一种快意从脸上划过。
“溺水死的。捞上来的时候人都泡白了,家属都是凭衣物辨别的。”他吸着烟,语气却很平静,提到田宇坤,倒像是提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郁瑜有些不确定,“自杀?还是他杀?”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尸检结果出来是在他肚子里发现了大量的酒精,脚上还有个勒痕,估计是失足掉进去的,脚脖子又刚好被池塘里的什么线啊绳子的甚至是水草给勾着了,爬不起来。但是后来村子里的人,他好好的,大半夜喝了酒干嘛在池塘边上走,更像是他杀。但田宇坤这个人吧,从来就游手好闲,母亲死得早,父亲恨他不争气,早早地就断了往来,就连他后来发达也没分给老父亲半毛钱的好处,他死了,他爹都懒得费工夫去查。后来没别的证据,也就这么定了案。”
“可是这个田宇坤到底是个祸害,死了也不让人省心。没多久就有人那晚上村口大爷从田里回来,刚好路过池塘,看见阿菁在池塘边上走。红石村的人,本来就不喜欢阿菁,再加上老头那么言之凿凿地看见了阿菁,村里没过多久就传开了,都是阿菁杀了田宇坤。”
宁姬问默默从包包里掏出自己的本本,张元一所讲的,完全够他构思新的故事了。
郁瑜道,“那是白菁杀的田宇坤?”
张元一想也不想直接否认,“不可能,阿菁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宁姬问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有些不赞同道,“你怎么这么确定?”毕竟张元一对白菁的感情,可真的称得上死心塌地了,白菁做过那样的事,张元一憋在心里也没有给过她什么脸色。
张元一有些恼,“我了阿菁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他稍微调整了下,道,“阿菁虽然有很多不是,但她绝对不会杀人,她胆子力气也,连夜路都不敢走,之前冬黑得晚,她都必须要她姐姐来接她才肯走,你她大半夜跑到池塘边溺死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
康湛道,“那晚上她在哪里?”
张元一顿了顿,“在我家。”
康湛挑了挑眉,“你没和她在一起?”
“那我妈胃不舒服,让我去帮她买点药,我就出去了,但是我走之前回来之后,阿菁都一直待在房间里的。”
“那老太太知道白菁一直在家?”
张元一摇头,“我妈住楼上,阿菁住楼下,我听到村里人的我让我妈帮阿菁证明,我妈她也不清楚。你们上次也看到了,我妈不喜欢阿菁,,她哪里会为她证明?”
他揉了揉皱成一团的眉心,“后来没多久,我就发现阿菁精神恍惚,问她什么她也不,刚开始我不当回事,以为是村里人的话搞得她心烦,在石县住了一段日子,整理好东西,就带着我妈一起回了成都,后来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