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大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慢慢地帮她擦去冰凉的泪水,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竟让她无比的贪恋。
只是为什么,这只手像是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她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下,拨开最后一丝倦意撑了开来,晨光温暖地浸染在她的脸上,可是属于那只手的温度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入眼是满目的白色,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为什么浑身都在痛?
“凯锐,她好像醒了,你去看看!”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呦呦眨了眨眼,努力逼落眼里蓄着的最后几滴眼泪。
原来她并没有回去,只是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再或许,她回去过了,发现那个世界已经抛弃了她,所以她又回来了?
多么荒诞的假设,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东方鹿鸣和尹凯锐进入病房的那一刻,发现秦呦呦正瞪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连有人进入病房她都没有察觉到。
尹凯锐胸口一滞,这是什么情况?
莫不是吓傻了吧!
他快步走到病床旁,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秦小姐......”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尹凯锐急得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支钢笔,对着她的眼前又一阵来回摆动!
没想到秦呦呦视线突然一个转动,黑色的眼珠直直地看向了尹凯锐,并挥手打掉了他手上的那支钢笔。
“我的腿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痛?”
开口那句突兀的话让两个男人同时楞了神,但随即又都释然了。
尤其是东方鹿鸣,他笑了,这一声笑像是释放出了心中所有的紧张,担心,甚至是绝望。
只要她没事就好。
他上前对尹凯锐说道,“凯锐,我来和她说吧。”
尹凯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空落的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秦呦呦两个人。
清晨的阳光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只是在光芒的映射下,东方鹿鸣的面色显得有些疲惫,像是一夜没睡。
秦呦呦垂眸,见他垂在裤线边的两只手都被白纱布裹着,于是才想起来,她昨天掉下山崖了。
救她上来的,应该就是东方鹿鸣吧。
她再次抬眼,目光和他交接在一起,渐渐地,那一点涟漪也化作了波澜。
她似乎一下子知道了,梦境里她不断寻找的那种缺失感究竟来自于哪里。
她突然变得烦躁了起来,因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总是用这种溺死人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受尽蛊惑,让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无可救药的陷进去了。
可是她却不想面对,只想尽快逃离。
于是她急忙错开眼,将视线重新定格在了天花板上。
“林瀚宇没事吧?”她问得有气无力。
“他没事。”声音疲惫而沙哑,“那个叫陈刚的,也已经在查了。”
秦呦呦无力地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东方鹿鸣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他向来不擅长嘘寒问暖,所有的关心都放在了心里。
“你的小腿......做了缝合手术......现在还很痛吗?”他问得有些僵硬。
秦呦呦轻声地笑了笑,“痛啊,我其实最怕痛了,所以至今为止,我连耳洞都不敢打。”
秦呦呦现在很确定说的是她本人,而不是那位娇弱的原主。
幸好她的那位原主也不知是何原因,并没有打过耳洞。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双目有片刻的失焦——
“说起来有些可笑,我小时候真的特别怕痛,就连被人推倒在地都痛得哇哇直哭,所以为了不被人欺负,不被人弄痛,最后才决定去学习怎么打人。”
说到这,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原本以为,只要打赢别人了,自己就不会痛,可是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在你挥出拳头打倒别人的那一刻,自己的手也是会痛的。”
东方鹿鸣沉默着,瞳孔中却映着深邃的光斑。
就在刚才,当他捕捉到她脸上忽然闪过的那一抹苦涩时,心里已经在隐隐作痛。
现在的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守护好眼前的这个女人。
“你先休息吧,有事叫我,我一直在。”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几乎掩盖了内心所有的波澜,当他转身离开病房的时候,秦呦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然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