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真的好久好久没见到他了,久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她从来不曾意识到,当这个男人有一天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日子会过得如此漫长!
他依旧还是那么出尘地站着,用那种读不出任何感情却又溺死人的眼神凝望着她。
秦呦呦只是不知道,当她从二楼一步步跑下来的时候,他心底里的柔软已经被一寸寸的激发了出来!
她半垂下头,视线停留在他衬衫中间的那粒白色纽扣上,脑中却一下子空白,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字眼在此刻似乎全部都流失在了空气里。
“上去吧,我带了礼物给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东方鹿鸣竟然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并先她一步上了楼!
淡淡的烟草味从秦呦呦的鼻尖漫过,她楞了一下神,便立即转过身子随他上了二楼。
抬眸的瞬间,她才注意到,东方鹿鸣的手上还捧着一个一米多高的红色礼盒。
她是真的又一次被他的美色迷晕了,居然连那么大一个物件都没看到。
东方鹿鸣脱下黑色的大衣挂在衣架上,随即转身将那红色的大礼盒递给了秦呦呦,“这个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变得激烈起来,深深的一口气不知道该吐出去还是该吸进来。
因为,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礼物,而且,还是一个自己早已为之心动的男人。
她伸出手,接过那个沉重的礼盒,敏锐的她似乎感知到,里面是一幅画作,不仅如此,还是一幅价值不菲的名画。
“打开看看吧!”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
秦呦呦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将礼盒的外包装拆开。
当一幅精美到极致的鸳鸯戏水油画展现在她面前时,她惊得双手一颤,差点将画摔在了地上。
“小心......”
东方鹿鸣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并帮她扶住了那幅画。
那一刻,他发现她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即便她已竭尽全力在控制着自己。
“怎么了?”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脸轻声问道。
秦呦呦却是把脸埋得很低,尽量不让东方鹿鸣看见她此时慌乱无措的表情。
“没什么......”她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起头对东方鹿鸣笑道,“就是觉得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的确,秦呦呦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幅画堪称是一幅天价之作。
具体多少钱秦呦呦无法估算,也不敢估算。
画的作者叫冷月杉,是现当代华国最有名的油画家,六年前病逝,这副【鸳鸯戏水】是她过世前的绝笔之作。
而冷月杉,恰恰也是秦呦呦现世中的油画老师。
秦呦呦从五岁开始就跟着她学画画,在她十一岁那年,冷月杉与她先生远渡重洋去了英国生活,后来他们便失去了联系。
直到秦呦呦十八岁的时候,她才与冷月杉在杭城重逢。
那一年,她先生身患重病,每日都挣扎在垂死边缘,冷月杉天天以泪洗面,哭到后面,她的泪腺受损,眼睛严重感染,导致最后她的视力出现了极大的障碍。
也是这个时期,她正在创作这副【鸳鸯戏水】,但由于她的视力问题,这幅画进行得很慢,到后来几乎进行不下去,她找来了自认为最有天赋的学生,也就是秦呦呦,来帮她调配这幅画的颜色。
那个时候,秦呦呦就像是冷月杉的眼睛,替她看色彩,替她看画作,也替她看这个世界里所有临别时的泪水和沧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鸳鸯戏水】最后完成了,可是冷月杉却一病不起。
那时候,两个病危老人躺在一个病房里,两张病床挨得很近,他们牵着手,怎么也不肯分开。
二老膝下无子,秦呦呦没日没夜地照顾他们,冷月杉说,“呦呦,我们走了,这幅【鸳鸯戏水】留给你,望你可以珍藏......”
秦呦呦没有答应,世人皆知冷月杉的画昂贵,人一走,留下的画作更是无价之宝。
秦呦呦极其尊重二老,心甘情愿照顾他们,但却不想落世人口舌,于是只能谢绝,不知这一举动是否也成为了老师的遗憾。
二老病逝那天,两人几乎同时撒手人寰,后来冷月杉的外甥突然出现了,还在病房里哭天抢地了一番,惊动了医院上上下下不少人。
但在冷静过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死皮赖脸地拽着秦呦呦索要那副【鸳鸯戏水】。
秦呦呦在证实了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以后,便把冷月杉唯一没上交国库的这副绝笔之作交给了她的外甥。
因为秦呦呦的拒绝,冷月杉没有立遗嘱,于是理所当然的,她的这个外甥继承了他们所有的财产,包括这副价值连城的【鸳鸯戏水】。
一想到这,秦呦呦的泪水便控制不住地要涌上来,但碍于东方鹿鸣看着,她只能硬生生地又把眼泪用力憋了回去。
然而,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逃过东方鹿鸣的眼睛。
他把画拿起来挂到秦呦呦的房间里,走出来时,他看着秦呦呦,低声问道,“你认识冷月杉,是吗?”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想说的话哽在喉咙口,却是怎么也发不了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对上东方鹿鸣,点了点头。
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她觉得这一切并不是穿书可以解释得通的,在她看来,自己更像是来到了一个重叠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