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北都,积雪没有融化的迹象,黑色的空气中竟拢上了浓雾。
东方鹿鸣开车回到私宅的时候,秦呦呦已经睡下了。
他悄声走上二楼,打开灯后,愕然看见吧台前支着一个画板,只是那画架背对着他,朝向窗外,所以看不到画的内容。
他脚步平稳地走上前,把画架转了个面,忽然面色一滞。
画板上夹着一幅他的半身画像,黑色的外套,内搭一件白色衬衫,领口下两颗纽扣随意地开着,露出了无比销魂的锁骨线条......
往上看,画像里的他表情倨傲,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漆黑的眼眸里透着三分冷漠,七分凉薄。
这幅画的名字叫——
不讲理的少爷。
她说过,名字是一幅画的魂。
他在她眼里难道就是这样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
东方鹿鸣僵着身体站在原地,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伸手要去扯掉那幅画,但手还未碰及画纸,就突然顿住了。
思想挣扎了片刻,他还是放弃了,伸出的五指渐渐收紧,握成了拳......
雾深处,夜变得浓稠;夜深处,天已至拂晓……
这天早晨出现了条新闻,说是郡安县的文汕酒店突然夜半失火,火源来自酒店里的某一间客房,幸好这间客房内的住客当天没有入住,要不然怕是命也丢了。
后来消防队及时赶到,火势得到了控制,没有大面积蔓延,所以也没有出现人员死亡。
这条新闻妥妥地上了热搜,评论区都在议论,到底是谁命这么大?居然能逃过那么大一劫。
中午时分,阳光突然不见了,风卷残云......
林瀚宇不顾何柊的阻拦,一头冲进了东方鹿鸣的办公室。
此时的东方鹿鸣正站在窗边和一个高瘦的男人说着什么,门被推开的时候,两人同时看了过去,见林瀚宇站在门边喘着气,额头上沁着一层冷汗。
“瀚宇,我说了多少次,进来前敲门。”东方鹿鸣紧锁着眉宇,声音里透着不满,他明显一夜没睡好,眼里还布着血丝。
林瀚宇没吭声,把门关上后将视线对上了东方鹿鸣身边的高瘦男人。
“丰凡,你怎么来了?难道这件事跟徐魏有关?”说到这里,林瀚宇的牙关不自觉地咬紧。
丰凡对林瀚宇突如其来的问话有些一知半解,“林总,我是来向小鹿总汇报最近彩亮实业那边的情况......”
林瀚宇这才默了声。
东方鹿鸣拍了拍丰凡的肩,“你继续盯着徐魏那边,有什么情况向我汇报。”
丰凡离开,林瀚宇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憋着满肚子火不知该往哪儿发。
“老大,你说这到底是谁干的?昨天咱要是不回来,老子就烧死在那儿了!”
“这还不够清楚吗?你说是谁干的,谁那么急要置你于死地?现在除了那陈刚还有谁?”
东方鹿鸣说着把一个牛皮纸信封丢在了林瀚宇面前。
“你好好看看里面是什么!”
林瀚宇讶异地拿起信封拆开,看到的是两张七寸的彩色合照。
两张合照里都拍了陈刚的全身,其中有一张四人站成一排的,看得尤为清晰。
照片里的陈刚站在最右侧,体格比其余三人都要健硕,然而他右手的小指明显比正常人短了一截,两腿间还有些作膝内翻。
这和秦呦呦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那个死者并不是陈刚,他只是陈刚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替死鬼。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不言而喻。
林瀚宇的右手紧紧捏着那两张照片,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的确,正如他所说,这个世界上想要弄死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照目前看来,这个陈刚比任何人处理起来都要棘手。
半晌后,他抬眼问东方鹿鸣,“老大,这照片是丰凡给你的?”
东方鹿鸣瞟了他一眼,伸手拿回照片,“丰凡并不清楚这件事,是园区里的工人给的线索。”
林瀚宇已经完全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那既然死者不是陈刚,我们需不需要联系警方?”
东方鹿鸣踟蹰了一会,对他摆摆手,“不行,现在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要做的是引蛇出洞,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什么意思啊老大?”林瀚宇不解道。
“你觉得就凭陈刚的能力,会知道我们住在哪里?甚至还知道具体哪间房?”
东方鹿鸣的这一句话实实在在地给林瀚宇敲响了警钟——
这件事并非只有陈刚一人参与,背后一定还有其他帮凶。
思考了一会儿,林瀚宇迟疑地问道,“会不会是姓汤那小子?”
东方鹿鸣沉声否定,“不会是他,他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拿自己的产业开玩笑,那烧的毕竟是他的酒店......”
“那肯定就是徐魏那老娘们儿了,她和姓汤的有业务上的往来,要想从他底下的人那里套点消息,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说到这里,林瀚宇气得口干舌燥,拿起桌上的水一仰而尽,随后又愤恨地将空水杯重重地扣回到桌上。
东方鹿鸣没说话,视线转向窗外,天阴了,似乎又有一场大雪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