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刚刚下过雨的碎石相嵌成的小路上,青苔与小草并肩齐出。
不知何时,赛城中来了一位公子,身着白衣。手持折扇,腰悬玉佩,文人之气跃然而出。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芳草无垠,实则是游湖的好天气。酒楼步步走上正轨,宫阙也不像以前那样毫无空闲,她往往会抽出一些时间,一个人在赛城中游玩。
黎卿和米芾都还是小孩子心性,见宫阙出去自然是要跟着,宫阙说不过他们,自然是带着他们去了。
酒楼中事情不多,有郭老一个人看着就够了。
在这六天中,迎宾楼也赚了不少银子,虽然不是太多,但租一条船足够。
刚一出门,米芾就买了三根糖葫芦,原本是每人一个,却不料黎卿讨厌太甜的东西,米芾两手全部拿着,站在那里呆呆的很是可爱。
到明清湖的时候,米芾已经吃完了一枝糖葫芦,而宫阙比米芾还要快上很多。
明清湖上船儿飘,鱼翔浅底,新生的莲叶漂浮在水面。
此时的明清湖正是柳树抽出嫩芽的时候,经过一晚清雨的冲刷,露水缀满了柳枝与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
湖中虽未有大片的荷叶和荷花,但那湖上的游船,却是数不胜数。
“公子公子,你快看!”米芾挽着宫阙的一只胳膊,笑的是那么开心。以前的阴霾一扫而光,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心性。
“公子,我先去去租一条船。”在为人处世上,黎卿的确要比米芾老成。
“嗯,你去吧。”宫阙望了望明清湖上美妙的景色,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哇,这个公子好俊。”一旁的一个女子被宫阙迷得神魂颠倒,手帕遮脸,却依旧可以将之羞红脸颊看得一清二楚。
“就是就是。”她身旁的少女捂嘴轻笑,细长的眼眸有意无意中对着宫阙暗送秋波
而宫阙对于他们的爱慕之心只是有礼貌的淡淡一笑置之。
不多时,黎卿站在一条游船上停在岸边,示意宫阙上船。
宫阙撩起角袍,迈步上了游船。
米芾紧跟其后上船,嘴中还叼着未吃完的冰糖葫芦。
船家开始撑船离开岸边,清凉的风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船下淙淙的船过划开的水的声音,清脆悦耳。
桌上有一壶黎卿刚泡好的清茶,他知道这是宫阙最爱喝的,来时便装了些茶叶给宫阙泡水喝。
船慢慢向河中间游过去。岸边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宫阙等人的视线中。
“公子,迎宾楼的情况正在向预期中的那样发展。”黎卿算得上是宫阙的一位秘书,亦或者是迎宾楼的管家,无论是什么事,都会做的非常精确与恰当。
比如,米芾的事。
宫阙知道,黎卿是一个人才,只是以前遮住了珍珠的光芒,而现在在大放光彩。
“只是米芾的事,那戴架郝似乎还在气头上,不过戴老爷已经接受了。”
“如此便好,以防我不在时,他又来找麻烦,毕竟我们的生意刚刚起步,还不适合到处树敌。”宫阙早上吃的清淡,现在腹中竟有一些饿,可船上并无其他食物,她只好用茶水充饥。
戴家怕是看在武越的面子,自己和轩辕瑾雾是朋友,这样武越才给了自己几分薄面。否则只怕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至于戴架郝,他爹绝对会管着,他在怎么嚣张放肆到了宫阙这里,里也会稍做收敛。
船上有一排干净的椅子,时间已久,又长经风吹日晒,椅子已经有了风化状态。
宫阙原本想坐在椅子上,却在用手摸了摸椅子后作罢。
她还是怕坐下去之后椅子就烂了,看起来这么脆弱。
她一手背在身后,站在栏杆前,一手扶在栏杆上,出神地望着因为游船游动而产生的水波。
“清波点翠遥无际,唯有江畔故人来。”宫阙望着明清湖,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吟出一句诗来。这等绝佳景色,倘若一生都可以在这里也算一桩美事了。
“公子,这诗……”米芾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人打断。
“公子文采过人,在下佩服。不知可否与公子一起欣赏着大好风光。”一条游船慢慢靠近宫阙所在的船,而这声音,就是从船上传出来的。
“敢问公子在下和公子认识吗?”宫阙很不爽说到。
这样的景色比起相游,宫阙倒是更喜欢自己一人欣赏。要是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与人讨论讨论也是不错的事,而这家伙来的,就有些太不是时候了。
“公子自是不认识在下,在下也只是闻声而来。”船上的人说的轻巧,让人完全想不通他究竟想着什么。没想到在这小城中,居然还有此有文采之人,看来南临还真是地大物博。
船舱的帷幕拉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显现在宫阙眼前,可他的身后,却跟着两个雄壮威武的武士。
他穿着一身蓝色锦服,面料好像是泗州最富有盛名的泗州流云锦。手中摇着白纸扇,上面画着坚韧不拔的青松与兰花,纸扇的边缘,又镶着一条银色丝带。贵气中带着清爽,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而身后的两个武士,却穿着粗衣麻布,与前方之人格格不入。
这个组合,使她不得已重视起来。
呵呵,如此奇怪的人还真是少见。天下谁不知南临男儿因风水极少舞刀弄枪,大多以仕途为主。这里突然跑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倒是有趣得很。
与其说他是南临的,到不妨北渊更为恰当。
男子的目光在扫到宫阙的面容时,微微的震惊了,但随后垂下眼帘,很快掩饰起来。
“很惊讶么?”宫阙看出来船上的人有一些不对劲。
一张脸而已,何必那么震惊,而且你的也不错,你不会每天照铜镜时还要惊讶。
“没什么,只是觉得相遇便是有缘。不知公子可否将之姓名告于在下。”男子抬起头,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
这个微笑霎时间让宫阙觉得山河失色,日月也无法争辉,那微笑美的令人移不开视线。好似世界上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衬托它而存在。
但唯独那扇子摇来摇去,衬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奇葩起来,那温和的笑越来越贱,让宫阙有种撕了他的感觉。
“宫子言。”宫阙甩给他三个字,然,就开把他当作透明,一直盯着船下的碧波。
好吧,在宫阙看来,就这碧波都要比他那张脸好看多了。不知为何,赫连其实也没做什么什么宫阙讨厌的事,可宫阙就是看他不顺眼。
嗯,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八字不合。
“宫子言?倒是一个好名字。”他在暗处微微的笑了笑,随即又说:“在下赫连,至于名,我见公子也不感兴趣,便不再说了。”
宫阙:……她敢保证这样的人她是第一次见。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我把你误认为他了。”赫连瞅着宫阙,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大千世界,长得像的人比比皆是,请赫连公子下次不要如此鲁莽了,免的失了别人的兴致。”宫阙对零封的动作很是反感,话语也不像从前那样恭敬。
“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家主子肯跟你说话也是抬举你了,你不要不识好歹!”而赫连身后的武士终究是站不住了,厉声训斥道。
武士心中很是不爽。你家伙真是可恶,想他们主子是多少人巴结的,主子肯跟你说话是你天大的福分,你居然还不珍惜。真想把你拍到墙上拔都拔不下来。
宫阙:你要是敢我就把你扒光了掉在城墙上吊三日!
“古……安。”零封顿了顿,才叫出来了他的名字,这一点让宫阙很是疑惑。
这两个人不是主仆么?怎么喊个名字也会险些喊错。
“还不向宫公子道歉!”零封将头侧过去,瞪着古安说道。难道是想让计划泡汤么?说你那么多遍怎么还改不了这个坏毛病。
“公子……”古安很是委屈,像宫子言这种人一眼就不是了,虽然只是姓一样,世上可是有很多家族也是宫姓。要真的是他,因该早回夜箴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待着。他就觉得夜箴那边说了谎话。
零封回头瞪了古安一眼。你懂什么,她狡诈多变,说不定只是她的一种手段。
古安的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是。”古安不情愿的看着宫阙,说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而袖下,拳头已握紧如铁石。
“宫公子,刚才古安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也不是有意的。”赫连也对宫阙说道。
宫阙冷笑,不再言语。
赫连碰壁,愣了愣神,又开始找话题:“可是公子的相貌不仅与他相似,就连名字也差不了多少。”
“是么?说来听听。”宫阙听赫连这么一般说,也对这个人有一些好奇。居然和自己,是不是就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他的名字叫做……”赫连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他的名字叫做宫阙。你说,是不是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