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这是裴玉最讨厌的天气,也是他觉得自己最无能的时刻。
他举着一把有些破旧的伞,在大雨中穿行,大步跑着,雨若破竹,全洒泻在他那粗布麻衣之上,打在身上,有些生疼。
他跑到胡大夫门前的药铺,一下一下的敲着门,“胡大夫!胡大夫!是我,裴玉,你快给我开开门啊!”
能让他裴玉那张冰冷不变的崩了面色,也只有他的娘亲。
一下一个的失了力道的乱锤着,雨太大了,但是这一声声的敲门和呼唤,还是惊扰了隔壁人家。
那家人一把推开门,瓢泼的雨便顺着门缝疯一般的灌了进来,那人连忙又掩了门,隔着门对他大声道:
“快走吧!胡大夫出远门去了!你不如去西巷里,那新开了一家药铺,去那试试吧!”
裴玉听此,终于停下已经捶红的手掌,向着那人由衷感谢完后,又执着那副破伞,朝西巷跑去。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白医女见雨下的越发大了,拄着拐杖,熟练的把大堂内的灯一一熄灭,手里提着一盏灯,准备和白笛一道回后院歇息。
“姐姐,我来替你拿着灯吧。”白笛搀扶着她,奶声奶气的说。
白医女摇了摇头,“我自己来拿。”
白笛叹了口气,是,姐姐虽然看不见,但是晚间行走时,必然会手提一盏灯。
他也曾好奇疑惑过,可是姐姐温婉的笑着说:
“这盏灯,在夜里照亮我心里的路,也照亮了别人的路。我虽看不见,但是别人可以因此看见,不好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带着急切,“有人吗?”
白医女刚准备开口,白笛一把拉住她,不想让她开门,都这么晚了,肯定是有病人病了,姐姐今天已经很累了,她应该休息的!
她安抚着拍了拍他的小手,手提着灯,拄着拐杖走向大门处,打开了门。
裴玉此时此刻麻衣已经湿透了,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浓浓的寒意和湿气,他刚准备继续敲时,门开了。
他抬起头,整片黑暗之中,有一白衣女子手持盏灯,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面色十分恬淡,眉毛淡淡的,眼中有一潭平静而柔和的水,只是好像落不到实处。
她的声音也很柔,带着医者特有的仁:“公子?”
他有些微微楞住,急躁的心在此刻平静了下来,不知是因为这盏温柔的灯,还是因为眼前这个温柔的姑娘。
白医女的眼睛似是在寻找什么,他这才反应过来,道:“姑娘可是医者?我娘的病加重了,现在已经昏了过去,不知道姑娘能不能随我一道去看看,我知道这很唐突,但……”
还未等他说完,白医女撇着眉,带着一丝对病人的关怀,开了口,“带我去吧,病人要紧。”
“姐姐!”白笛有些不高兴的走到白医女身边,“姐姐,别去!一看这就是坏人!”
“白笛!”白医女有些严厉呵斥着。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为医者,救世济民,仁德怀治。这便是我们这药铺的意义所在,也是爹爹最大的心愿,你怎可忘记?”
白笛松开了拉住白医女的手,低着脑袋,真心认着错,“对不起,姐姐,是小笛错了。”
“你自己好好反思。”
说完,她就放下手中的灯盏,拄着拐杖随着裴玉一起朝门外走去。
她一手举着伞,一手拄着拐杖,背上还背着药箱,她看不清路,有些艰难地在雨中走着,“公子家住何处?”
“失礼了。”
裴玉蹲下身子,一下子把她背了起来,白医女有些愣住,瞳孔不自觉的放大,握住伞的手也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