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随泊，听说你女朋友挺好看的啊？”

代彦到的时候，就听见了这放浪形骸的声音，吓得他赶紧看看季随泊什么表情。

果不其然，季随泊平静的眼神凝视着付宇，眼神中诉说着杀人闭嘴的念头，一半身体沉浸在黑暗之中，仿佛在暗处滋生出邪恶的羽翼。

代彦已经许久没有看过他这般模样了，自从谢同学来了之后。

“泊哥！”他连忙上去摁住季随泊的肩膀，“冷静冷静！后天就考试了！”

季随泊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一味地站在原地，眼神直视付宇，深邃如同深渊。

付宇被看得打了个冷战，瑟缩一下又挺直腰板，冷嘲：“看……看什么看！”

“呵——”季随泊上前一步，代彦伸手拉住他，紧切地低吼：“泊哥！”

一片安静，付宇身后站着的几个人也被季随泊的气势震得不敢动。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季随泊裤兜的手机震动，代彦松手，心里感激谢天谢地，幸好还来得及。

寒笙每天一定会打一个电话给季随泊，时间大约是帝都晚上九点左右，也是她早起的时间。

代彦还打趣季随泊，每天都有来自女朋友的早安问候兼查岗。

季随泊怔了一下，眼神出现几许慌乱，想做错事的小孩被家长发现了的心虚，他瞥了一眼对方一群红黄蓝绿毛，转身离开了。

付宇被看得一头雾水，刚才还一股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气势，现在怎么突然偃旗息鼓了？

他心里琢磨，估计是季随泊那个女朋友给他打的电话。

自己要是有一个颜值这么高的女朋友，还不得天天沉醉温柔乡，哪像季随泊如此不知风趣，还埋头苦读十年寒窗。

终究是别人家的女朋友，付宇也就是过过嘴瘾，调戏嘲讽两句，据说季随泊打架很凶，真打起来的话他也没把握。

虽然看不惯季随泊那脸孤傲的样子，但没真心存有把人打一顿，毁了他高考生涯。

付宇轻蔑地看着渐渐离远的两人，吹了个口哨，据说季随泊现在就够惨了，没必要自己亲自去踩上一脚，沾一身泥。

他就出来放个风，包厢里一堆人还等着他呢，得赶紧回去纸醉金迷了。

“看你嚣张到几时？”

……

季随泊在车上跟寒笙汇报今天的事情，故意隐瞒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代彦在前面偷偷撇嘴：切，外面拽得一批，在谢同学面前怂的跟个小绵羊似的。

“今天早上吃了法式香片，中午是水煮牛肉，晚上还没吃。”如同流水账一样的复述，寒笙听得也津津有味。

代彦：……

腻歪死了。

季随泊瞥了一眼代彦，将隔音板升了上去，继续说：“笙笙，我很想你。”

这是他每天都会重复的一句话——我很想你。

寒笙眨眨眼，手上动作不停，勾唇微笑：“我也是。”

季随泊满意地眯眼，像被撸毛的小猫，舒服又惬意。

“等我考完试就可以去找你了。”季随泊计划着时间，学校还是要在国内念，笙笙一年后还是要回来的。

寒笙挑眉：“先等你考完试的吧。”还没开始考，就想着假期怎么挥霍了。

季随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区，她该去研究所了。

“记得吃早饭，我还是给你配一个家政阿姨吧？”他像一个老父亲一样操心。

寒笙笑笑拒绝：“不了，这边有，需要的话我雇一个。”

研究所在军事基地的边缘，寻常人也进不来，进出需要许可证，太麻烦了。

“好吧，那你先忙。”

“挂了。”

“嗯。”

日复一日的思念成疾，让季随泊按捺不住心里的颤动，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笙笙。

晚安。

……

五天后，夜晚。

这条街烟火气息浓郁，饭香味道十足，接踵而至的酒楼饭店肩并着肩，前后挨得严严实实。

十字路口处，一个张贴横幅的古香古色酒店上明晃晃地印刷着红条——“恭祝高三九班全体同学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代彦看到这土里土气的字样不禁乐趴下，季随泊瞥了一眼就不看了。

辣眼睛。

“老李，这横幅谁挂的？”代彦乐呵呵地问，毕业了之后这班老师和学生变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班主任老神在在地倚在实木椅上，颇为骄傲地说：“酒店赠送的，还是我去讨的呢！”

代彦无语，老李看着没多少钱，但其实家底厚着呢！

他手里有一沓的房本证，全都在帝都；儿女又争气，都是国内外著名的教授，这老头子怎么偏偏养成了这么节俭的作风？

“咱们有的同学由于学业原因，所以没有到场。”老李站在主位上念念叨叨，“但是没关系，人不在情谊还在……”

他吧啦吧啦地磨叨，老李没说几句，就去教师的包厢了。

有人已经开始动筷了：“我都饿了，中午还没吃饭呢。”

旁边的女同学打趣：“你家是看你高考结束后就不管你了？连饭都不给做了？”

正吃饭的女生是班级里人缘极好的赵容，人长得和善，说话又漂亮。

她摸摸肚子，偷偷瞄了眼一个方向，掩饰般地低头吃东西，笑骂朋友：“去你的，一考完就被拉走逛街去了，那有时间吃东西。”

事实上是她听闻季随泊最近总出现在一家打磨店，所以想去碰碰运气，既要不做作又不能太故意，所以才不得已逛了许久，结果还是没偶遇上。

毕业了，再没机会跟他套近乎，以后就真的没什么话题了。

赵容喜欢他许久了，在谢寰甯没来之前就喜欢。

她不在意他以前的不堪，打架也好，父母双亡也罢，其实她反而因此觉得庆幸，如果他没有跌落神坛，自己怎么能有信心接近呢？

赵容不是不是知道季随泊有女朋友的事，但她认为，爱情如果分先来后到，那她也是先喜欢上季随泊的。

再言之，季随泊这么优秀，也没见谢寰甯对他有多么重视，看来二人感情也是淡薄的。

既然有缝隙存在，那就不能怪她钻进去了。

一群年轻人欢声笑语，过于早熟地学着商人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有人渐渐神志不清。

“季同学。”赵容红着脸站到季随泊身后，不知是酒热熏醉还是羞红了脸，总之说话也吞吞吐。

季随泊不明，转头看了她一眼，又毫不留情的转了回去，前前后后动作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两秒。

赵容很是尴尬，但酒劲上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的目光就像牛皮糖使劲黏在了季随泊的脑后。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周围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好奇地看过来，季随泊皱眉，觉得她聒噪得十分厌烦，打算起身离开。

赵容见他要走，急忙拦住他，也要不上什么面子了，一股脑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喜欢了。”

“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赵容身边的朋友捂住了嘴，眼睛瞪大，一脸惊讶：赵容她……她是知道，季随泊有女朋友的啊……

但其他人哪管当事人知不知道这件事，酒精的后坐力一上来，哪顾得了三七二十一。

周围的同学全都在起哄，连其他包厢的人听到声音也出来冒头凑热闹。

林喘喘一摔筷子，气到起身要骂她不要脸。

代彦赶紧按住她的肩膀，耐心哄她：“不生气啊，不生气，泊哥会解决的，乖……”

林喘喘暗自剜了一眼季随泊，只觉为自己好友不值当。

甯甯在国外研究所日日夜夜，季随泊倒好，享受着一撮又一撮的女人表白。

季随泊抬眸瞧了几眼起哄的人，也不说话，动静渐渐销声匿迹。

不消多时，包厢里就弥漫着一股尴尬诡异的气氛，大家都安静地看着中心的季随泊和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