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按了暂停,轻声冷笑。
所以何旭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为什么不再去争取下呢?
她了解秦安,也同样清楚苏倩的软肋。
就像现在,她不过用很平常的态度面对了她几分钟,苏倩便急不可耐地,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抖了出来。
她就算真要把秦安拱手相让,也绝不可能选择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却愚不可及的女人。
何旭的信息进来,说机票已经定好了,晚上七点。
她回一声“好”,给张佩佩打电话。
说起来,最近公事私事一团糟,弄得晕头转向,还真有些时日没有联系过她了。
那边很快接通,张佩佩揶揄道:“许大总监,今天怎么有空慰问下百姓了?”
她工作习惯了,说正事前,照例先寒暄一句:“佩佩,最近还好吗?”
张佩佩带着嫌弃的声音传过来:“工作时间,有事说事,没事改约,谢谢。”
本来也是觉得最近疏于联系了,突然有事求她有些过意不去,想着客套一句,但她显示不乐意吃这套了。
许妍清清嗓子,直入主题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啊,你不是荣升杂志社副主编了吗,你们社里负责剪辑音频文件的,能不能叫个人教我剪下。”
那边有板有眼:“这个恐怕有点困难啊,毕竟你的学习及理解能力一般,倒不如直接拿音频来,按你要求给你剪了。”
“不行,我自己剪。”
“懂了,私密文件,单独给我看一眼,这事可以商量。”张佩佩的八卦天性瞬间附体。
许妍语气严肃了些:“确实是有事,帮我下吧。”
张佩佩立即允诺:“早这么说不完事了,好嘞,等下把他微信推给你。”
“谢谢。”她想说句亲近些的感激话,却也终究只是这两个生硬的字。
张佩佩不耐道:“行了忙着呢,回滨市了来我家,我妈想你了,挂了。”
“嗯好。”那边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有些困乏,稍微打了个盹,再出去陪何旭谈完合同,吃过晚饭,就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他把她在酒店门口放下来,等她快走进门了,又突然叫住了她。
“我今天下午听陈秘书说,秦安汉城这边的公司出了点状况,至少这大半年是不会回汉城了。”
许妍诧异,却避重就轻道:“陈秘书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偶然遇上就聊了两句,行了,你收拾下行李,我六点来接你。”
车掉头离开,她停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大半年吗,会不会又跟之前一样,说着很快,一走就是近两年。
那样看不到头的空落落的等待,她真的还能再熬过来一次吗?
黑色的劳斯莱斯刚巧在她面前停下来,秦安下车绕到另一边,帮苏倩打开车门,搂着她经过许妍身边。
他并不看她,就好像她是悬浮在空中的空气,屹立在路边的灯杆。
苏倩倒自然会充满友好地跟她打声招呼:“许小姐,你也回来了?”
“嗯嗯,巧。”她笑着回应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们经过她身边时,苏倩回头挑衅而得意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和秦安一起进门,消失不见。
下午的雪洋洋洒洒,这个时候已经停了,冰雪逐渐消融,却比下雪时更冷了几分。
她把大衣裹紧了些,突然想起两年前雪天秦安带她去汉城,等车时她突发兴致伸手接雪,被陈秘书阻拦说:“碰这么冷的东西该着凉的”。
她笑笑,因为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觉得自己竟有些可怜。
浴室里的水温刚好,温暖正解疲乏,她把手伸过去,轻轻拨动淋浴开关。
水很快变得冰凉刺骨,她把身体移过去,感觉得到全身的骨头,都在求救般地拼命打颤。
她的脚底就像深陷进了泥沼里,丝毫不动弹。
所谓值不值得,可不可笑,不试试,总不会有结果吧。
她想这种冰凉应该持续了半个小时吧,身体变得轻飘绵软。
她把水关掉,摇摇晃晃地走回卧室,给何旭发短信:“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先走”,再把手机关机。
顺着墙经过玄关,她感觉得到头脑昏沉,有豆大的汗滴沿着额角下来。
她有些吃力地打开门,走到隔壁按响门铃。
把大衣挂到衣帽架上,秦安让苏倩先休息下,打开电脑查文件,有两个未读邮件弹了出来。
发件人一个是滨市民政局,一个是心理教授牟广志。
“秦先生您好,经重复鉴定,您与许妍女士的婚姻属实,结婚证件真实有效。”
鼠标移到另一封邮件上,门铃声恰好响起。
他合上电脑,苏倩却抢先起身说:“秦安哥先忙,我去开。”
门打开,露出苏倩生冷带着警告的面孔。
许妍疲累道:“可以帮帮我吗,我不舒服。”
苏倩气不打一处来,挡到门口,压低声音:“演哪出啊,快点走,秦安哥不会出来。有事打电话啊。”
“我手机没找到,前台也一直忙线。”她面色诚恳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
苏倩声音很低地恶言相向:“活该,谁要你跑这来的,不会有人管你。”
“谁?”秦安见她半天没回来,也没别人进来,开口问。
苏倩有些慌张地急着关门:“没事,敲门弄错房间了。”
门关上了大半,许妍努力吸口气,高声喊:“秦先生帮帮我。”
里面是极短暂地沉默,继而有脚步声大步由远而近。
苏倩气得脸色红白交接,低而愤恨道:“你!”
他想一定是她的脸色太不好看,大冬天一头汗,脸白得跟鬼一样,他才会生出了些许怜惜的,换了谁,都会这样。
他把头侧过去不再看她,淡漠开口:“说。”
她挨着墙滑下去蹲着,语气带着些乞求:“我不舒服,可不可以麻烦帮我叫车去医院。”
他毫不迟疑地拒绝:“你可以打电话给前台。”
“前台一直忙线,他们肯定也不太愿意管这种事的。”她解释。
他看着她继续道:“那打电话给何旭。”
“我打过了,他不接。他之前跟我说了,这个点有个重要客户,一起吃晚饭。”
再坚持下,他总会妥协的吧,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