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目的？”短暂的沉默后，那边传来何旭带着怀疑和戒备的声音。

陈瑗并不迟疑地回他：“我不像何先生，有所爱之人。我从刚出校园就跟在总裁身边，太多年了，不忍心看他这么蒙在鼓里。”

她片刻停顿，缓缓道：“说起来，也算是终于有个机会，报答总裁这些年来，对我的栽培照顾吧。”

何旭显然并不买账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也无所谓，你真正的目的我并不关心，但我提醒你，最好不要在许妍身上动心思。”

陈瑗好像突然听到了一个笑话，有些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能像何先生这样，为了心上人过得幸福，甘愿将所爱托付他人的，倒实属难见。不过何先生可以放心，我不会对许小姐动心思。”

何旭的声音带着些许警告：“最好如此。”

“当然。”她回他，算是允诺。

她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动许妍，她跟她本就没多少交情，更谈不上有什么仇怨，她的心思只在秦安身上。

所以她的话，本来也没有错。

她好像又看到何旭在清楚真相后，神色恼怒说一句：“你这样未免太没诚意。”

那边自是将信将疑，却也没再多说，很快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陈瑗有片刻恍惚地看着手机桌面，忍不住自嘲地冷笑，她靠近他的方式，注定只会是这样阴暗见不得光，注定孤注一掷。

汉城酒店门外，许妍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空的出租车。

深夜外面的人倒不算多，但像这样的寒冰天气，路面湿滑得很，很少有出租车愿意出来跑。

她禁不住对那个下午刚达成一致，大半夜说变卦就变卦的奇葩客户，在心里暗骂三百回合。

说时间紧迫，合同改签就得这个点，有这么折腾人的吗？

有冷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才发现围巾忘在房间里了。

她想着要不要回去算了，跟那个客户打电话再好好商量下，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

刺眼的车灯逼近，熟悉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到她正前面，秦安把车窗摇下来，很平常的语气叫她：“我带你。”

不是吧，他平常最看她不顺眼的，临下雨找他借个伞都不愿意的人，现在这么晚会来好心送她。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又道是天上不掉馅饼，她越想越不对劲，立即拒绝道：“这样太麻烦了，我打车就好。”

他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坚持道：“现在打不到车，我顺路。”

她很无语的看他一眼：“我都没说去哪，你怎么知道顺……”

“你去哪？”他打断她问。

他今天晚上当真奇怪的很，不会是真想起什么了吧。

许妍打开手机看一眼，确定了地址回他：“我去时代丽景。”

他毫不迟疑地接过话：“顺路，上来吧。”

“……”

车里的空调温度刚好，许妍坐到后面，看外面格外冷清的街道，和歪歪曲曲光秃秃的树枝。

她向来都不习惯去外地的，每次没办法出远门出差，总是吃不好睡不好，常常是跑远了出一趟差，就得瘦几斤回去。

萧铭向来对她要求严格，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对她这样也是很无语的连称佩服，后来就很少会安排她出差，说是不希望别人觉得他这个上司，严重虐待了她。

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来汉城，奇怪得很，却并没有失去归属感，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

之前她也纳闷，现在看着前面那个让她格外安心的人，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不过是因为第一天来就知道他在身边，明明是不同的房间，一墙之隔，却真的就像陪在身边一样，让她没了不安不适应。

她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看得有些出神。

很多年前，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在这个位置，这样出神地看过他。

如今坎坎坷坷，兜兜转转，却似乎又回到了原地，他们的关系，好像又是素昧平生一般，疏离得很。

也就今天晚上，他对她好了很多。

她忍不住开口道：“秦安，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什么？”他反问她。

他的视线停在前方，车子在有些结冰的道路上，行驶得并不太顺利。

“没什么”，她笑笑，没再继续追问，有些像是自言自语道：“其实我那时候就经常想过，你可能会过很久才能回来，甚至有时候，我会想，你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那样不确定终点的等一个人，一年真的好长啊。”

“嗯。”他模模糊糊地，一个字回答她。

她有些不满道：“什么叫嗯？”

“就是我听到了，知道了。”

“哦。”她怏怏道。

车在时代丽景停下来，秦安叫一声有些昏昏欲睡了的许妍：“到了。”

许妍清醒过来，赶紧拿起包，说一声“谢谢”，打开车门下去。

前面的人也开门下来，问她：“这么晚你来这干什么？”

她边翻找那个客户的手机号码，边随口回他：“我不是说了吗，我急着改一个合同。”

秦安不急不慢地点头道：“我不是也说了吗，我帮你处理了。”

许妍翻着手机通讯录的手并没有停，并不当回事地回他：“我没告诉你什么合同，你怎么帮我处理，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了就行。”

“不就是改签合同的事吗，你们公司业务范围就那么点大，放到汉城更是屈指可数，稍微过过脑子就能查到。”秦安气定神闲地回她。

这次许妍倒没再不当回事了，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是吧，你还料事如神了。”

“还行，一点小技巧，不足挂齿。”他极难得的这么谦虚一回。

已经拨出去的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下午谈成的那个客户的声音：“许小姐，有事吗？”

“你没来时代丽景？”许妍听他睡意沉沉的语调，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那边果然语气诧异地回她：“当然，合同的事，秦先生已经跟我说了，抱歉之前是我失礼，原合同我很满意，照旧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