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吓得她连忙转身就往楼上跑。
然而蒋宁毕竟只是个医生,不是什么长跑运动员,这种情况想要逃走几乎不可能。
她惊恐的看着那些对她恶语相向的“居委会大妈”,看着他们手里的鸡蛋、青菜,还有估计是路上碰见了,就随地捡来的石子。
有的人怕出事,捡的石子还算有的人则生怕事情闹不大,还有拿板砖的。
蒋宁吓得手都抖了,只能不过一切的转身开始往回跑,她气喘吁吁的跑上三楼,慌忙的拿出钥匙打开门,冲进房间反手就要关门,结果这时她突然发现门关不上了。
蒋宁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得脸色苍白,惊恐的低头这才看到门里外面有个人影。
视线下移,于是在下一刻看到了那个被男人插在门缝里的脚。
怪不得门关不上。
蒋宁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用脚把那只鞋子往外推,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个人的鞋子却始终稳稳当当的夹在门缝里。
“你你想干什么?”蒋宁欲哭无泪,惊慌失措的看着男人,开口问道。
那男人却不以为意,甚至都不着急回答蒋宁的问题,他就只是懒懒的看了眼蒋宁说道。
“你男人得罪了人。你替他受点苦也不算你无辜。”
说着那个男人甚至突然伸手一把抓住蒋宁的门板,想要把门彻底打开。
“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没有男朋友啊!”蒋宁死死地用双手抓着门板,慌乱的追问。
然而男人却不再说话,就只是邪邪一笑,然后继续用力。
即便蒋宁拼劲全力,但房门终究还是被男人一把彻底的拉开。
这时,楼梯口也终于跑上来几个气喘吁吁的人,那一刻蒋宁甚至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己熟悉面孔。
急诊科的医生不是上帝。
即便蒋宁在怎么努力,却依旧会有救不活的,而她看到的那几个人曾经也在医院闹过,甚至还把她打了。
蒋宁因为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最终选择没有起诉,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依旧记恨她。
此刻蒋宁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她前不久在救活的人。
那个一个孕妇,年纪大概三十几岁,因为车祸出现破裂,造成了大出血甚至是出血性休克。
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腹中的孩子已经死了,甚至还在积压了其他的脏器,羊水倒流进了血液。
为了救人,蒋宁和妇产科的医生几乎把她身上的血换了三遍,最后不得不摘除了她的。
可令蒋宁意外的是,那个女人自从醒了之后,一直在说是她杀了她的孩子,无论蒋宁和妇产科医生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
那一刻蒋宁忽然不怕了,她恍惚的看着那一张张渐渐熟悉的脸,然后转头看向身边那个男人,忽然笑了。
“你们想干什么?”原来这些人并不是平白无故,原来这世上,你全力以赴救人的时候,得到的并不一定是理解和感激。
“你们想干什么?”蒋宁淡淡的问,然而这时一个老爷爷突然抬手将手里的小石子径直向着蒋宁的头扔了过去。
“你还我儿子!是你害死了他。”
“我老伴就是被你这样的无良医生害死了!我我怀疑你是故意的。啊你,你是不是故意害死我老公,然后倒卖他的器官?“
一个大概七十岁的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鸡蛋迎面打在蒋宁的脸上。
那一刻蒋宁忽然感觉,砸在她脸上的并不是什么鸡蛋,而是一个无形的塑料袋,罩住了她的头 ,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窒息。
此刻那个失去孩子的女人也走了上来,她怨毒的看着蒋宁,嘴角一勾居然直接走到蒋宁的面前,抬脚向着蒋宁的小腹踢了上去 。
蒋宁毫无准备,直接被女人一脚踢倒,就这样她本能的松开了抓着门的手,彻底放弃了抵抗。
然而蒋宁的沉默不但没有换来和平, 反而更加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
下一刻他们蜂拥而入,开始在蒋宁的房间里不停地打砸。
那个女人则带着几个对蒋宁恨之入骨的人继续对着蒋宁拳打脚踢。
这么多人,还有很多老人,蒋宁知道自己打不过也不能还手,于是只能尽力的护着自己的头。
她默默地忍受、等待,等待这些人打累了,气消了,然后离开。
渐渐的她开始觉得头晕,甚至有些迷茫,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会让这么多人记恨。
她明明每一个人都尽力去抢救了,她也不是神仙,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救活,怎么就成了罪过。
蒋宁虽然胆可她学医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害怕过大课老师,甚至为了让自己的专业更扎实,每次她都是最主动的。
这一刻她的心凉了,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努力的学医,明明这些人从来都不相信他们。
蒋宁咬着忍着,虽然不能逼着自己原谅这些人,但她可以努力不让自己记住他们的样子,那样就不会恨了。
然而见蒋宁根本一直咬牙忍者,那个失去孩子的女人忽然没有了继续折磨蒋宁的兴趣。
她的视线快速的在蒋宁这个简陋的出租房里一眼扫过,然后落在了一个高高供起来的简陋的木盒子上。
嘴角诡异的勾起,那女人立刻转身离开殴打蒋宁的人群径直向着她看到的那个木盒走去。
蒋宁此刻并不知道,她只是用力的护主自己的头,护住自己的右手,护住自己最后的一点点期待。
然而就在她感觉殴打变少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蒋医生,你看这是什么?”
蒋宁闻言恍惚的仰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瞬间瞪大眼睛。
此刻她看到一个女人正一脸邪笑的双手托着她父亲的骨灰盒,冲着她阴阴的笑。
只一瞬,蒋宁就感觉自己肝胆俱裂,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结果还是晚了。
那个女人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笑吟吟的把她父亲的骨灰盒,狠狠地往地上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