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实也不太多,我和徐运梁宋我们可以的,你就先休息着……”话没完,段朗已然转身跑远了。
陆离不解的转过身,上官饮凌方才从房间中走出来,在她身前不远站定。
“你这次赈灾有功,清点就不必随他们一同了,在家中好生歇着。”
陆离微微凛眉,心中不由得抱怨。
任谁都知晓,这清点赃款可是所有的行程中油水最多的一项,她都坚持到现在了,最后清点不让她去了?
这上官饮凌也忒气了,郑大吉府中多少金银,她悄悄拿上那么一件半件的又如何?亏她还冒死潜入大牢救他性命。
“是,大人。”陆离躬身行了个礼,闷闷不乐的转头回房了。
上官饮凌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莫非让她歇息她不开心?她一向不是最会偷懒的么?
他们又在宝州逗留了两,从郑大吉府中仓库和地窖,以及各房搜罗出来的金银珠宝总额达百万有余,他一个的地方县令,上任不过十年,竟已搜刮了如此多的民脂民膏,段朗和徐运将财物数量誊抄上册之时,忍不住咋舌。
太可怕了,这年头贪官是真的有钱。
上官饮凌拿着记录册子,大体翻了下,和他们之前潜入郑府看到的还多,看来郑大吉这么些年真没白当这个宝州知府。
他心头一阵无名之火熊熊燃烧,陆离好奇的凑上来看了眼,顿时目瞪口呆。
她就知道这是个油水奇多的活儿,这么多的金银,少了个几百两一千两的完全九牛一毛好吗。
“大人,这郑大吉是真的能贪。”陆离都忍不住为他竖大拇指了,想她之前也在段朗身边当师爷几年,也有不少贿赂的,段朗虽生性顽劣,却不会收受贿赂,就算他真的收了,收十年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庞大的数额,不得不,在敛财这方面,郑大吉还是颇有些本事的。
“走,去大牢。”
上官饮凌握紧册子,起身赶往县衙大牢,陆离本着对郑大吉敛财手段的好奇,也跟着去了。
昏暗不见日光的大牢里,因为周老爷子给郑大吉撒了些解药粉,郑大吉的伤口才没有再这种恶劣环境下进一步溃烂,反而慢慢愈合好转,他也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了多少气力,看到上官饮凌那双独有的云纹靴,郑大吉还是挣扎着爬到牢房门边。
“大人,大人,饶命……”
上官饮凌相当嫌恶的后退一步,负手身后,陆离看见,他握着册子的手指节青白,像是隐忍了极大的怒意。
“好一个郑大吉,好一个应州知府。”上官饮凌嗤笑一声,脸上如同淬了寒冰,“为官十年,敛财数额如此庞大,单单是在你府中翻出就有近五百万两,若本官猜的没错,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吧,绝大部分你搜刮来的钱财都献给了那个叫红焰的人。”
“大人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大人……”郑大吉瘫倒在地,已失去一切,他此生算是彻底毁了,“我为官十年,搜刮了近一万五千万两白银,其中将一万两陆陆续续送给了红焰,因此这么多年才能在宝州安然度过,圣上几次派遣钦差都被我糊弄过去,我本以为这次也一样……”
一万五千万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她挣十辈子也挣不来十分之一啊!
“红焰到底是谁?”上官饮凌屈膝,半蹲在地上,垂眸看着郑大吉,神色中带着极淡的迫切,“他如何能有如此大的权力?”
“我并不知他是谁,他一直用红焰这个代号与我通信,也从未现身过,十年了,我从未见过他……”郑大吉只是摇头,这十年来他就像个被人随意摆弄安排的棋子,自以为在这片棋盘上有自由,实际连下棋的人是谁都不清楚。
二人离开大牢,大街上已然华灯初上,距离他们刚刚到宝州已过了近半月,从最开始的一片狼藉,到现在这里已然重新恢复繁华,这一切都是上官饮凌的功劳,可是此刻看着他,陆离却觉得,他心中有不出的愁绪。
“大人,您觉得郑大吉真的一概不知吗?”
“他若是不甘心被完全控制,就不可能真的一概不知。”上官饮凌眸色暗了暗,将手中册子放入怀中,“只不过那叫红焰之人断然不会让他发现什么端倪罢了。”
郑大吉又怕连累一家老,所以干脆装不知。
所以,就算严刑拷打,也拷问不出什么来,干脆随他去吧。
“我前日已上书圣上,将宝州的情况悉数禀明,想必明日便会有回信了。”
次日,圣上的加急件被快马送回,信中只有两句话。
“爱卿此番辛苦,劳就地监斩罪臣郑大吉,将所得赃款悉数馈还百姓。”
上官饮凌凛眉,料想因为郑大吉之事,朝堂中已掀起了一场不的风波。
次日午时,气晴好,上官饮凌任监斩官,于刑场当众监斩郑大吉。
百姓们将行刑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台下人不乏齐齐叫好者也有茫然看戏者,郑大吉被囚笼拉着在大街上示众游街一圈,待到了刑场门外之时,身上已是满身的油污菜叶。
可见这么多年百姓对他的不满,尤其当他的罪行示众之后,原本或许还不明所以的百姓也都全恨上了他。
“贪官郑大吉,丧尽良,苍有眼让钦差大人帮我们铲除贪官,还我们宝州太平盛世!”
“钦差大人行刑吧!”
“郑大吉死有余辜!”
午时的日头渐盛,陆离跟着群众们一起现在行刑台下,监斩官上官饮凌正襟危坐,迎面烈日神色未改,终于,午时三刻已到,他拿出手中的令笺,扬手扔在地上。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刽子手竖起刀,拿起酒壶痛饮一口,对准刀刃喷出一口烈酒,举起刀,对准郑大吉的脖颈,奋力砍下。
行刑结束,众人唏嘘不已,心头大快,然围观的百姓热情很快消散,行刑台下的群众也慢慢散去。
“真不知道接下来谁会来咱们宝州为官啊?”
“希望是个好官罢。”
“如今宝州城百废待兴,又有哪位大人愿意来这偏远之地呢?”
人群中,又逐渐多了许多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