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炷香的时辰很快过去,师兄收齐四个人的考卷,将卷子带到了书房给先生核查。
师兄特意将宫承祁的卷子放在最方,为的就是先生不是最先看到其他三个人的卷面生气迁怒于他。
书房内,官饮凌仍然死皮赖脸的留在先生旁边,美其名曰翻看先生书房中的古籍,实际就是在等着这人将考卷一一松来。
第一张便是宫承祁的卷面,看完了他的文章,先生不禁连连点头。
“好文章,好文章啊!”
言罢,先生提笔,沾红墨水,在卷子右方留下一个“过”字。
翻到第二张卷子,便皱起了眉头。
看到先生皱起眉头,官饮凌便知情况不太妙。
在北疆之时他便叮嘱陆离他们好生练字,多读文章。他们虽然也认真在做了,但是又不是天才,这么多年落下来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短短十几日的时间,怎么可能进步如此之快。
“先生,可是这考生的文章太差?”
“文章倒是别具一番风格,只是这手烂字,可惜了我的狼毫和宣纸了。”
先生连连摇头,又回味了番文章,的确有独到的见解,思量片刻,仍旧写下了一个“过”字。
第三份考卷,字体比第二个好些,却因为格外稚嫩而下笔无力,字写的中规中矩缺乏灵气,文章却又一种初生牛犊刚入虎群的无畏之势,料想虽未见过朝堂及江湖险恶,却也是乐得一闯的。
有朝气。
至于这字,实在是勉强。
先生又思虑片刻,留下了一个“过”字。
“这二人若不是可造之材,给他们一个过字都委屈了我这笔。”
先生翻到最后一张卷子,当即皱起了眉头。
官饮凌扫了一眼,看那宣纸的字迹,便知是陆离的。
她的字比段朗略秀气些,比梁宋略狂放些,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劲儿,她用笔的笔法也很难改,一看便知是她的字迹。
她的字应当比梁宋和段朗都还略好一些,不知先生为何又皱起眉头来了。
“好狂的后生。”先生摸一把胡子,皱眉之后,不由得又大笑,“这丫头看的倒透彻,却有一种狂于男子的豪迈胸襟。”
“您如何看得出这是个女子?”师兄有些诧异,不由得问。
“巾帼不让须眉啊。”先生并不理他,只是扬眉而笑,将卷子递给官饮凌,“你看看,为师又遇到与你当年一般无二的学生了。”
官饮凌接过宣纸,看了眼,亦不由得笑了。
这文章若是送到圣手里,保不齐会骂陆离一顿,或许还会挨顿板子,可惜是在先生手里。
先生在这都京之中素以顽固严苛出名,很多人都忘了,几十年前,他亦是壮志豪情,一笔一纸豪游天下的侠士。
陆离的这一番高谈阔论,想是打动了先生。
多年过去了,先生的风采亦是不减当年。
“先生,学生可没有这位姑娘狂放。”官饮凌不由得笑。
先生点点头,这才收起笑,在那卷纸留下了一个“过”字。
“如何?看到结果可心悦了?”
官饮凌颇羞涩的一笑,原来他的用意早被先生看出来了。
“先生您何时看出来的?”
“你堂堂特案司总司,哪里有如此多的时辰赖在我这太学中?还美其名曰看望我,我看为的就是等这个结果,此番可满意了?”
先生摸一把胡子,官饮凌一笑。
“先生聪慧过人,学生又受教了。”
“罢了,你便随我学生一同去宣布成绩罢,顺便莫忘记告诫他们几人,日后莫在我这太学之中捅出篓子来,我可是不留情面的。”
“是,先生。”
官饮凌和那学生一同离开了先生书房,转头去了考室外面,四个人正在庭院之中等候,看见官饮凌,陆离面色一喜。
“大人,您怎么来了?”
官饮凌一笑,没说话。
“恭喜四位,今日便可将行李细软搬进宿舍,明日便可随同一同课。”
四人脸的欣喜之色已然掩藏不住了,师兄宣布完成绩,便离开了,他们五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样太学门外走。
“没想到这太学的入学考也不难嘛。”段朗原本悬着的心放下来,又忍不住吹起牛皮来,“看来我的水平还是蛮受先生欣赏的。”
“得了吧,先生定是看只有你一个人不过孤零零的,这才可怜你。”陆离不由得打击他,脸却忍不住的笑意,她转头看向官饮凌,“大人,您怎么来太学了?”
“原本是打算一早为你们送行,奈何有些事情耽搁了,便只得前来太学,顺便拜访先生,碰巧赶先生阅卷,便留下来看了结果。”
几人走出太学,回头看着太学的朱红色大门,以及门的大块牌匾,牌匾两个烫金“太学”二字格外恢宏。
“先生一向严苛,却也是心善之人,只要你们一心好学,不捅娄子,先生定能护你们安稳结业。”
几人听着官饮凌这个过来人介绍太学的情况,听的颇为认真。
毕竟马就要进入太学了,很快将要认识一群新的伙伴和新的先生,心中期待自然是有,小小的担忧自然也有。
官饮凌送几人回了他们的宅子,留下来用了午饭,午饭过后,陆离送官饮凌离开。
门口,官饮凌看着陆离颇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得叮嘱。
“先生吃软不吃硬,若是犯了错,便好好认错,先生心软,不会过多同你计较。”
“先生治学严苛,学业方面,断不可粗心大意敷衍了事,先生会非常生气的。”
“先生虽治学严苛,却也有弱点,便是嘴馋,哄得他开心了,必定倾囊相授。”
“太学之中贵胄子弟居多,他们大多目中无人恃强凌弱,莫和他们闹得太过,若是他们欺负你们,一定要背后下绊子,莫同他们起正面冲突,太学兴办至今,本就有许多贵族心生不满,莫为圣和先生惹麻烦,却也莫让自己吃了亏。”
官饮凌头一次如此唠叨,陆离一句话都插不进,只得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