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来了,带着不少山中的土特产,其中熊掌就有四对,虎皮也有四张,价值不菲。看来对于这礼物,张宝花了不少心思,他知道眼前的四位根本不缺钱,专找那些北京城有钱也难买到的山货作为礼物。
分主客落坐,董宣武端起茶润了润嗓子,大大咧咧地说:“前几天在城里遇到点不开心的事情,心里烦躁,所以来山里小住几天。本不想麻烦张堂主,所以也没有登门拜会,不想张堂主竟然如此客气,劳动你亲自跑来一趟。来来来,正好见见我几位兄弟。”
“董三爷客气了,在各位面前,哪有我称堂主的份?叫我张宝好了,听着亲切!”张宝急忙起身,勾着腰陪着笑,不停拱手施礼。
董宣武一一引荐,老郭和老薛在一旁说着闲话,只是朝张宝微微点了点头,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只有刁德贵起身笑着说:“张宝兄,上次你我见过面,兄弟对你的武功十分钦佩,什么时候得空,也教兄弟两招,以后行走江湖用得着。”
“好说,好说,三脚猫的功夫,难得刁四爷看得起,张某荣幸之至!”
“你看你说哪里话?你那本事若是三脚猫,我们兄弟可不就成了独脚猫了?想那天,在翠云楼,咱们兄弟四人,四个打几十个的时候,若有张宝兄一成功夫,也不至于被打得鼻青脸肿。好在那场架,咱们哥几个总算是打赢了,没丢脸!亏你今天才来,早两天,咱们还真不好见人。”刁德贵自爆其短。
这些话是他们早就想好的,张宝来见他们,不会不派人去京城打探虚实。四人大闹翠云楼的事,已经传得街知巷闻了,遮盖不住了,索性说出来,反而显得坦荡。
张宝眼角的余光瞟了一旁伺候着的周通一眼,暗中揶揄道:“就你们这几个纨绔子弟,花花太岁,真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周通出手,你们早被人家打趴下了,还四个打几十个!”
心中虽这么想,脸上张宝可没带出丝毫,眉头一皱,张宝露出忿忿不平的神情:“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欺负到四位爷头上来了。是谁,董二爷,刁四爷,只要您招呼一声,我张宝没其他的本事,打架可不含糊,我去收拾他们!”
“不用了!”董宣武摆了摆手,“一件小事而已!为了一个娘们,跟保国侯家的小侯爷打了一架,那没眼界的东西,竟然跟我抢女人,活腻味了!只把他打得在床上躺几个月,没废了他,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这事严重么?”张宝摆出一副忧心肿肿的样子。
“严重?”刁德嗣哈哈大笑起来,“这点小事算毛?莫说一个过了气的小侯爷,我三哥连信王爷也打过,现在还不是一样跟信王爷称兄道弟,一起喝酒?这叫不打不相识。咱们哥四个来这小刘庄可不是怕事,躲谁,纯粹是嫌家里的老爷子烦。
张宝兄,信王爷你应该知道,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弟弟,那可是过景运门不用下轿,直接抬今乾清宫的主。
景运门你知道吧,各路藩王入朝,无论是惠王、瑞王,还是桂王,到了那里都得老老实实下轿,接受检查,检查完了才能从左边的小门进去,步行至乾清宫参见圣上。
众王之中,也只有信王爷不用管那些,独一份!”
刁德嗣说的事情,张宝有的听说过,有的没听说过。九句真话里搀一句关键的假话,把假话当真话说,这是说谎的最高境界,教人难分真伪,这也是官场常用的法门。
张宝一介草莽,哪懂这套路,被刁德嗣说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前戏,其实就是要告诉张宝他们四人本事大、来头足,别人眼中破了天的事,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又该董宣武说话了,董宣武瞄了瞄四周,挥了挥手,让周围伺候的下人都下去。张宝见此情形,知道董宣武下面说的话不能为外人道,朝跟着来的亲信使了个眼色,他的随从人员也纷纷退下。大堂内只剩下董宣武哥四个和张宝五人。
见再没有其他闲人,董宣武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张宝兄,这句话我本不该说,有些话,我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不过,看到你这么一位英雄好汉,无缘无故折在这上面,实在是太可惜!”
张宝脸色一变,大惊失色:“董三爷,何出此言?”
董宣武欲言又止,只是端起茶杯喝水。
见董宣武说一半藏一半,张宝心中如有千万只蚂蚁在挠,再次站起身来,一鞠到地,苦苦相求:“董三爷,还请明示,就算让我张宝死也能死个明明白白,以后,只要您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张宝别无二话,眉头皱一下,不算是好汉。”
一旁的郭振朝有些看不过去了,眉毛微微一皱,斜瞥了张宝一眼,满脸的不屑,说道:“老董,早说过你嘴巴大,算了,说了吧,算不得大不了的事,谁教他们自作自受呢!”
听郭振朝这般说,董宣武这才松了口:“张宝兄,我问你,你们红缨会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没有啊!”张宝满脸茫然,心中却在想:“红缨会下面的那帮兔崽子哪天不得罪人?这次看来又是哪个不识相的不知深浅招惹来的祸事。”
“没有?”董宣武满脸都写着不信,“你们红缨会做了什么事,不用跟我说。不过我可听到信,朝廷中有人要对你们红缨会下手,彻底铲除。我想,张宝兄你在红缨会中也算个人物,朝廷要对付的名单中一定有你。
别问我这消息从哪里来,我不能说,也不会说。
我劝你一句,收拾包袱,赶快逃吧!躲几年,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来,兴许就没什么事了。
这消息你可别对旁人说,再好的兄弟也不能说,不然我会有麻烦,被老爷子禁足半年是最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