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雷凌振,只有起错的名没有叫错的号,凌振正是张宝急需的人才。别的且不说,单是这份为科学而献身的胆子,张宝就不如凌振。
都知道火药的威力要比刀剑大,可研究火药那是需要承担一定生命危险的。被誉为火药之父的诺贝尔,为了研究这玩意也是被炸得缺胳膊断腿。来自于后世的张宝自然也清楚火药在战争中所能发挥的威力远大于刀剑这类冷兵器,只是很可惜,张宝仅仅只是一个军事发烧友,除了知道黑火药的最佳配比以及颗粒火药所能发挥的效果更佳这两点外,其他有关火药的知识他就不清楚了。他知道,可具体怎么做他就不清楚了,他也知道枪炮比刀剑好使,可具体怎么制作的,那就不怎么清楚了。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上辈子身处禁枪的社会环境当中,除非打算要干非法的勾当,要不然没事研究怎么造枪干什么?
张宝是个理论派,让他说可以说的头头是道,但让他实际去做,他又没那个胆子。张宝是个惜命的人,他可不想为了研究火药搭上自己的小命。而凌振既然被人称作轰天雷,对于火药的研究,自然是得心应手。在没被张宝点名要去之前,凌振在军器监就是负责研制烟火这一项目。
逢年过节,放烟花衬托喜庆,这就是凌振的主要工作。只不过军器监的管事对凌振这人并不重视,甚至还有些厌烦。凌振是个不善交际的性格,不喜欢去逢迎上司,溜须拍马,而这还不是管事厌烦凌振的主要原因。更关键的是,朝廷每年拨付到军器监的用度,凌振是全都用在购买材料上,一分钱也不孝敬给管事,对于这种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凌振,管事能喜欢才怪。明明只要花一半钱就能完成的差事,你凌振却偏偏要全花完,这不是傻是什么?
军器监管事之所以会痛快的放人,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赶走了凌振以后,他便可以跟接替凌振位置的人一起捞好处。而张宝说服凌振的理由之一,便是承诺全力支持凌振对于火药应用的研究。
一般能成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偏执。凌振就是个对火药研究很痴迷的人,那痴迷的程度与造船成痴的顾海不相上下,而这样的偏执狂,张宝从来就不嫌多。能被偏执狂看重的人大多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利用凌振对军器监匠人的熟悉,张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通过贿赂军器监监丞,从军器监弄走了好几户有着专业才能的匠户,成了张家的供奉。
在大宋,匠户跟军户的命运一样悲催,军户是一家老小一辈子都是当兵的,父死子继,而匠户同样也是一辈子匠人。
被张宝找上的军器监监丞是个聪明人,清楚张宝是当今皇后身边的红人,而且他要拜托自己的事情也是举手之劳,这种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不过是安排几个匠户子继父业而已,对监丞来讲也就是点下头的事情,甚至都不必上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张宝从军器监挖人的目的自然不是简单的要几个铁匠、木匠那样简单。他是想要让这几个铁匠木匠广受弟子,打造专属张家的制造队伍。能够在军器监待着的匠人那基本上都是手艺精湛者,由他们教授出来的弟子,那手艺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
就如张宝对赵佶所说的那样,眼下的张宝很忙,水军的人选、战船都已经有了眉目,剩下的自然就是挑选日后的水军大寨将要建立在哪。一开始张宝打算将水军的第一个基地放在流求,也就是夷洲,后世的台湾。但夷洲岛上有原住民,对于眼下实力不足的张宝来讲,他暂时不想为了争地盘而跟岛上原住民爆发冲突,而且他将自己首先要对付的目标定为朝鲜跟日本,夷洲岛距离太远,而济州岛暂时还没实力去占,想来想去,张宝便将张家水军的首个基地定在了胶州以南海外的灵山岛。
之所以将首个基地定在灵山岛,一是此岛此时暂无常驻人口,只是偶有渔民上岛休息二是张宝可以通过水路由此岛前往二龙山,一旦二龙山有变,张宝也可以由此尽快给予接应三便是对于张宝下一个海外目标济州岛,灵山岛的海上距离最近。打仗打得就是后勤,后勤先越短,越不容易出差错。
灵山岛只是张家水军在海上的首个落脚点,在确定了灵山岛作为水军驻地以后,张宝立刻便开始准备,一面是分别派人去通知还留守在黄门山的陶宗旺以及梁山泊石碣村的阮氏兄弟等人准备动身前往灵山岛汇合,一面花钱大肆购买建筑所需的材料,运往灵山岛。
因为有着朝廷方面的依仗,张宝不需要遮遮掩掩,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灵山岛建设成为张家的第一个科研地点。像沈平、顾海、凌振这些科研人才那都是统统要搬到灵山岛上去的。一是方便进行成果试验,二则是张家庄子距离汴梁太近,让张宝实在是放心不下。别看眼下张宝跟朝廷关系密切,可谁敢保证朝廷哪天就跟张宝翻了脸。小心无大错,更何况张宝眼下干的是要掉脑袋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张宝不希望让自己的根据地距离大宋的京畿太近,正所谓山高皇帝远,位于人家的眼皮底下,许多事情做起来就难免会束手束脚。这也是为何张宝不怎么对张家庄子上心的缘故,一个随时需要舍弃的地方,太过上心做什么?
灵山岛才是张宝需要上心的地方,万事开头难,只有把灵山岛建设好了,张宝下一步的对外扩张才不容易出纰漏。
张家就如同在进行大搬迁一样,所有与建筑有关的产业都开始向灵山岛转移,而像酿酒、梳妆镜、香水、炒茶这类利润颇高的产业则没动。一来这类产业只要掌握着制作技术,随时都可以另起炉灶,二来将这些产业留在张家庄子也可以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张全作为老管家张福的接班人,此时已经带着张家的大批工匠起程前往灵山岛,在与黄门山的陶宗旺汇合以后,便会开始对灵山岛开始建设。留在张家还没动身的张宝也没闲着,这几日整天就在往军器监跑,那些军中利器的制造图纸不能外借,所以他只能天天蹲在军器监看,等到晚上回来再凭借记忆临摹出来。
这一日与平常一样,张宝匆匆回到城里义父周侗的住处,可没想到还没等他把今日在军器监记住的那些图纸临摹完,焦挺就过来禀报说他的二师兄林冲前来拜访。
“啊?他来了?就他一个?”张宝听后皱眉问道。
“还有一人自称王进。”
“唔?王进?他来找我作甚?”张宝放下笔,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门外走。要说起张宝跟林冲的交情,别看张宝跟林冲住的比较近,可还真没张宝跟卢俊义的交情深。一来是张宝经常出远门,二人没有聚聚的时候二来也是此时林冲的事业心很重,比张宝还忙,除了逢年过节会来拜见一下师父周侗,平日里根本就瞧不见他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宝才纳闷一心忙着事业的林冲会放下事业带王进前来找自己的原因。
当张宝来到周家会客厅的时候,林冲、王进早已等候在那里。张宝上前拱手对林冲道:“二师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师弟言重了,你我同门,不必讲究那些虚礼。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王进。”林冲闻言笑着替张宝引荐道。
“早就听说王教头大名,只是可惜一直抽不得空前去拜访。老焦,你去食为仙取一些酒肉回来,我要与二位兄长好好喝几杯。”张宝吩咐门外的焦挺道。
焦挺应声而去,张宝继续跟林冲、王进聊着家常。林冲、王进此来那是肯定有事,否则以林冲的性情不可能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张宝不能一见面就直接问,而林冲、王进也不能一见面就直接说。主要还是交情没到那一步,只能慢慢扯,扯着扯着就扯到正题了。
林冲这回来倒不是找张宝有事,他只是充当一个中间人,也可以说是介绍人。找张宝有事的是王进,而这事对张宝来说不叫事。王进与凌振认识,平日里也很关心凌振,得知凌振被张宝从军器监要走以后,了解凌振是个什么性情的王进十分担心凌振会惹怒张宝。凌振在军器监的时候别人还能看自己几分薄面不跟凌振计较,可对于张宝,王进也不知道自己这面子好不好使了。
“呵呵……王教头多虑了,凌振兄弟如今替小弟做事,小弟又怎么会薄待他。教头若是不信,不如明日就去张家庄子探望一二,亲口问问凌振兄弟这几日在张家庄子住的可还舒心?”张宝笑着提议道。他有这个自信,自从凌振看到张家保存的那本梦溪笔谈副本以后,就算现在赶凌振走凌振都不会走了。
“张公子,看来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见谅。”王进向张宝拱手一礼道。
“哎王教头关心朋友,何错之有?”张宝摆摆手,对王进道:“教头不了解小可,对小可待人有所疑虑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日后你我多多走动走动便是,到时王教头可莫要将小弟拒之门外啊。”
“那在下就在家恭候公子的大驾。”王进也看出了张宝真心结交的态度,笑着说道。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双方之前并不认识,难免就会有些担心,但现在已经认识了,了解了对方的性情,误会解除了,说话自然也就随意了一些。对于自家筹建水军一事,张宝对王进、林冲并没有隐瞒,甚至也流露出想要劝说林冲、王进加入的意思。
只是林冲如今好好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做的,让他去张宝的水军做个偏将,林大教头有点不愿屈就,而张宝对此也不强求。林冲虽然在水浒传里被描绘成了一个悲情人物,一辈子倒霉,最后病死在了六和寺。但在张宝看来,林冲会这样倒霉,与他的性情有着极大的关系。
林冲这人是个官迷,而且更要命的是他还有点喜欢自作聪明。高衙内调戏他媳妇的时候,林冲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大怒,可等发现调戏自己媳妇的人是自己顶头上司的时候不仅选择了息事宁人,更阻止路见不平的鲁智深替自己出头教训高衙内。林冲之所以如此忍让,为的就是不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可惜林冲的忍让并没有让高衙内就此放手,反而变本加厉,为了得到张氏,故意陷害林冲,而那时的林冲依旧没有醒悟。在被发配之前竟然选择了休妻,与结发妻子张氏划清了界限,这与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到最后张氏不堪高衙内的骚扰选择了自尽,但张氏的死,在张宝看来何尝没有林冲的一份“功劳”。
直到草料场遭遇奉命前来斩草除根的陆谦跟富安,林冲那时才对自己的仕途彻底死心,手刃了二人后投奔梁山。
林冲的武艺在水浒传里那是数一数二的,可他那人品,张宝实在不敢恭维。张宝打算干的事情那是大逆不道,林冲此时满心忠君思想,若是叫他知道,难保他不给张宝来给大义灭亲。他不肯前来屈就,反倒正合张宝心意。
不过王进的表现,就让林冲心里有点犯嘀咕了。王进并没有像林冲那样婉言拒绝张宝的邀请,反倒是一副考虑的模样。
“兄长,难道你要放着好好的总教头不当,去我师弟手下当个偏将?”林冲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林兄弟,你不知为兄的难处啊。”王进闻言看了林冲一眼,摇头叹道。
“兄长有何难处?”
“……”对于林冲的询问,王进摇头未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