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大师来汴梁的目的自不是来指点张宝的武艺,只不过是顺带着而已。至于他来汴梁的主要目的,即便他不说,张宝也能猜出几分。
当今官家尊道抑佛,若是普通人自没有大碍,可赵佶是大宋天子,他的好恶也就对佛道产生了重大的影响。道士的日子是好过了,但和尚的日子就过得有些不顺心了。与西方的神权大于王权不同,在东方国度,神权想要凌驾王权十分困难,仅有的几次好机会也叫不长眼的给错过了。
在东方,人们似乎什么都信,但又似乎什么都不信。归根结底概况成一句话,即相信符合自己需求的,不信那些跟自己诉求不相符的。人定胜天,或许便可以诠释人们对待神佛的态度。
佛道之争历来已久,但要说谁能够占据上风,那还要看当权者支持谁。如今道教得到了当今官家赵佶的支持,自然风光无限,压得老对头佛教喘不过气来。但佛教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肯就此被打败,此番金台前来汴梁,不过是充当一护卫,专为保护教中的高僧道坚。
要说这赵佶跟他长子赵桓可能还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赵佶好奢靡,赵桓好节俭赵佶尊道教,赵桓奉佛教总之这当儿子的就是要跟老子对着干。这回金台来汴梁,也是因为赵桓请来高僧道坚要跟深受当今官家赵佶宠信的道士林灵素斗法的缘故。
林灵素本是佛家弟子,只因偷喝酒犯戒被处罚而一怒之下转投了道门。或许这正应了那句老话,男怕入错行。林灵素在佛门时只是个小沙弥,但转投道门以后,那顿时就迎来了人生的展高峰期。由于受到当今官家的宠信,此时的林灵素可算是道门第一人,风头一时无两。若只是如此佛门倒还不会派人前来挑战,关键是林灵素并非大度之人,在混得风生水起以后,想到当年在佛门受的罪,林灵素顿时摇身一变成了大宋的反佛圣斗士,一心想要将佛门搞臭整垮。在这种危急关头,佛门也就不得不应战了。
高僧道坚此番带来二十名身怀绝技的胡僧,为的就是借助皇长子赵桓的引荐在官家面前斗法击败林灵素,可又担心林灵素暗中派人使坏,这才又让金台率领少林寺的武僧出面沿途保护。
对于这种教派之争,张宝是不愿意参与进去的。而且说心里话,张宝对于那些不事生产,只要念几句阿弥陀佛就能吃的肥头大耳的和尚实在是好感缺缺。若不是金台还有一个师祖的身份,张宝说不定就不会让这位得道高僧进门。相比起佛教,张宝对本土教派道教还有那么一点好感,至少道门中的那些炼丹士,还可以算是有点用处。
赵桓如何给他老子赵佶添堵这事张宝并不关心,无所事事也不是张宝的习惯,既然官职的任命一直不下来,张宝索性也就不等了。爱给不给,反正老子该忙的还是要去忙,没工夫总是待在汴梁虚度光阴。
张宝离开了汴梁,带走了焦挺,回到了梁山,与张宝一同回到梁山的,还有诸多张家的老人,其中就有张宝的结拜五弟狄雷。狄雷是大宋名将狄青之后,但与祖上的美男子狄青相比,狄雷的长相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这小子生得尖嘴猴腮一副雷公相,但别看他长得丑,但力气却惊人的很,擅使一对青铜倭瓜锤,名副其实的一员猛将。
周侗把狄雷交给张宝的时候就告诉过张宝,狄雷的武艺招式已经不需要他教了,剩下的其实就是在实战中不断积累经验,而这师父是教不了的,只能靠狄雷自己去领悟。张宝对于麾下多了一员猛将自是开心,至于实战,将来的机会多得是,先把人留下再说。
狄雷被张宝编入了亲卫之中,同高宠、杨再兴一样,狄雷也成了张宝身边的亲卫将之一,对于张宝的这个安排,周侗自是无话说。而能够待在自家二哥的身边,狄雷对此也很满意。这样一来,张宝身边除了焦挺外,剩余的三个亲卫将都是自家的结义弟兄。
算算时间,杨再兴此时应该已经带着新婚妻子花姿出前往耽罗岛拜见杨再兴的父亲,而高宠也正在梁山准备自己的婚姻大事,张宝带着狄雷此番前去梁山,除了处理自己的事情外,就是接高宠返回汴梁完婚。
看着焕然一新的梁山,张宝心里自是高兴。自己虽没有一直待在梁山,但有许贯忠这位文武双全的奇才替自己分忧,梁山的展同样井井有条。袁朗、糜胜已经前往耽罗岛练兵,而除此二人外,杜壆、酆泰、卫鹤这个三人组也适应了梁山这个新家,练兵的事情也开始步入正轨。
一切正在向着良好的方向展,而最让张宝感到惊喜的,还是人在阮小七那里静养的王进亲手所写的书信。先前张宝并没有对王进挟恩图报,王进估计也正处于矛盾当中,但随着王老太太出现在王进的面前,王进的心思似乎终于定下了。他给张宝所写的书信,一方面感谢张宝的出手搭救,另一方面则是向张宝推荐了落草少华山的史进。
要说起史进,跟张宝也有一面之缘,而且一见如故,当初若不是史进挂念师父王进的下落,张宝说不准就开口邀请史进“加盟”了,但现在,有了王进的书信,张宝相信那条九纹龙这回是没跑了。而更让张宝感到高兴的,便是会随同九纹龙一同到来的神机军师朱武。
少华山四条好汉,陈达、杨春不过是员战将,论武艺不如史进,顶多也就只能担当史进的副手。但神机军师朱武就不同了,这是个擅于明哲保身之人,水浒里梁山好汉死的死,逃的逃,能得善终的没有几个,而朱武就是其中一个。至于朱武的个人能力,张宝认为或许要比那位号称智多星的吴用还要强。智多星吴用除了害人拿手外,真正在对外作战时好像也没派上过什么用场,反倒是朱武,在梁山分兵归到卢俊义麾下以后,倒是有不少出彩的地方。
张宝手底下的武将不少,可能用于出谋划策的军师却不多,朱武的加入,无异于是帮张宝的短板补上了一块,至少也能让许贯忠不必想之前那样辛苦。
“史进那伙人可传来消息说什么时候到?”张宝问许贯忠道。
“东主莫心急,这王教头的书信要送到少华山还需要一些时日,史进一伙即便真的愿意来投,怎么着也要准备一番,以我估计,至少这个月之内是不用指望了。”许贯忠笑着说道。
“说的也是,看来我是真心急了。”张宝也笑着说道。
回到了梁山,就如同是回到了家一般,梁山的建设一直没有停止,数月未回,梁山的变化自然也让张宝产生了好奇。作为张宝亲军的大本营,梁山上的常驻人口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人,除各营人马外,剩余的则是军属。
如今梁山有卢俊义、孙安、郝思文、林冲、鲁智深、杜壆六营人马,除鲁智深的战营以步兵为主外,其余五营皆是以骑兵为主。每营编制皆为三千。除此之外,还有专门负责护卫张宝安全的亲卫营,焦挺、杨再兴、高宠、狄雷四人皆为主将,每人率领五百人。别看人数要比各营少上一千人,但这两千人却是从六营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单个战斗力要比其他各营的单个战斗力要强上不止一筹。
“东主,等史进带人到了梁山以后,东主打算如何安排?”许贯忠随口问道。
“唔史进的武艺倒是不赖,不过让他独领一军似乎又有点不够,不如暂且让他独领一军,等王进身体康复以后,再让他们师徒一起前去耽罗岛。”
“东主不打算将王进留在梁山?”许贯忠闻言有些意外的问道。
“贯忠,眼下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等到拿下高丽,咱们大批迁移百姓过去以后,张家军势必要进行一次整合,令出一门还是必须的。王进曾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等高丽被咱们拿下以后,这新兵营的总教头,非他莫属。”
“东主考虑果然长远。”
“呵呵什么长远,我不过是在防患于未燃,若是明知不妥却不去纠正,那就是在纵容。贯忠,史进一伙到了梁山以后还要烦你好生安排。”
“东主还要离开梁山?”
“当然,我这回来梁山一是来接我兄弟高宠回汴梁完婚,高家虽不大如前,但在汴梁依旧还有几家旧识,这礼数不能缺,其次便是想要问问你的意见,在你看来,我如今该对朝廷摆出一个什么态度才合适?”
“贯忠先谢过东主的信任。”许贯忠闻言道了声谢,随后才说道:“东主,此事依贯忠之见,东主过去是个什么态度,以后还是什么态度为好,并不需要有所改变。就比如现在,朝廷拖延派官给东主,那东主大可将此事放下,继续从事商贾一事,顺便游山玩水拜访贤人,说不准就能再捞到几位大能。”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些大能本事是有,可脾气也大,尤其是对大宋心存忠义,想要说服他们替我卖命,谈何容易。”
“呵呵东主何必为此担心?大不了继续交给闻先生来善后嘛。”许贯忠闻言不由笑道。张宝被许贯忠这么一提醒,不由也笑了起来。先前从高丽王都开京得胜而返的时候,耽罗岛的闻焕章曾向张宝推荐了两位旧友,一个是何去非,一个叫杨时,这两位都是大能,但同样也都不受朝廷待见。闻焕章向张宝推荐他二人时,何去非辞官归乡,杨时隐居在家。
想要找到这二人的下落并不能难倒张宝,张家的买卖遍布大宋,这也就意味着张家的耳目遍布了大宋,想要找到这二人的具体下落,并不难。可难的就是如何说服这二人跟张宝走,别看这两老头都是五六十了,但那脾气却倔得很,没有个让他们信服的理由,压根就别想让他们挪窝。
而在这时候,张宝就干了一件不怎么厚道的事,他对何去非、杨时谎称闻焕章病危,想要在离开人世之前见两位老友最后一面。何去非、杨时不知是计,一听老友病危,也就收拾行囊离开了老家。可他们前脚刚走,他们的亲眷就叫张宝派人给绑走了,直到何去非、杨时到了耽罗岛才见到了家人。
被人诳来了耽罗岛,又见到闻焕章精神头不错的站在自己面前,何去非、杨时这两老头当时就气疯了,可他们就算想要找罪魁祸张宝算账,张宝也不在岛上。有心想要返回大宋,可耽罗岛又不是他们说了算,再加上闻焕章好言相劝,两老头也就不得不在耽罗岛上暂时住了下来。
对于闻焕章的招揽,两老头是嗤之以鼻,可待在岛上无所事事又闲得慌,两老头便接手了教书育人的事情。不过对于把他们骗到这里来的张宝,两老头一直心气不顺,一提起来就脸色难看。
张宝当然知道何去非、杨时这两老头对自己不满,自己要是此时去了耽罗岛,保不齐这两老头会跟自己玩命,而自己对这两老头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好在征讨高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等得两老头气顺了,认命了,张宝再露面也不迟。
今日听许贯忠提起此事,张宝不由问道:“怎么?闻先生已经说服那两老头了?”
“呵呵怎么可能?何先生跟杨先生要是那么好说服,东主当初又何必干出掳人的事情。”许贯忠摇头笑道:“不过两位老先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一提起你就咬牙切齿了,闻先生说这是好现象。”
“闻先生没怪罪我吧?”张宝又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东主,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许贯忠好心提醒道。
“准备什么?我就不信仨老头能把我吃喽。”张宝嘴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