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不同,考虑问题的出点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过去高丽还没拿下,大宋是张家的根基所在,所以张家的情报工作自然是以大宋为主要目标,但随着高丽被拿下,大量百姓被分批次迁徙到高丽,张家的根基也就由大宋转移到了高丽,这情报收集自然也就由大宋转移到了别处。
换句话说,没拿下高丽以前,张家的情报工作的重心在内部,而在拿下高丽以后,重心则转移到了外部。此时的张宝,已经不担忧与大宋朝廷翻脸。所站的位置不同,张家也由过去谋求自足之地开始转向对外扩张之路。
对大宋动兵,别说张宝自个不愿意,就算他手底下的那些文臣猛将,也没几个愿意干的。而不把大宋作为对外扩张的对象的话,那剩下的选择也就只有辽、金、倭这三个与张家邻近的国家。
倭国困守海岛,没有一支强悍的海军,所以并不能引起张家足够的重视。封锁了对马岛,张家的第三舰队可以随时对倭国本土西面的任意一点起登6战。而且以目前倭国上下对待汉文化的推崇,文化、经济方面的入侵比起用武力入侵更加有效。
而暂时放过了倭国,张家的目标也就只剩下金辽这对冤家了。此时并非大航海时代,欧洲列强正忙着内斗,没工夫来南洋一带称王称霸,所以此时的南洋还处于未开化状态,张家的第一舰队在南洋属于无敌的存在,而张宝看重的也只是南洋的丰富资源,对于帮助南洋土著展这种事不感兴趣。
没人有实力跟张宝在南洋争夺资源,而那些南洋土著,也就是给张家做苦力的命,张宝之所以敢向闻焕章、杨时说出要普及教育,负担所需的所有费用,底气也就在这里,铸钱所需的金银铜矿,张宝在南洋占了十好几个,南洋土著哪里知道这些矿的价值,更何况就算他们知道,也抢不过武装到牙齿的张家第一舰队。那些土著里听话的已经变成了张家的矿工,而那些不听话的,已经去他们所信奉的那些大神那里报到去了。
拿下了高丽,张家也就有了自己铸钱行的条件,一船又一船满载着金银铜矿的运输船送到了高丽新成立的铸造局,变成了一枚又一枚的金银铜钱。张宝没打算行纸币,在那个防伪手段落后的年代,纸币太容易造假,而张宝对于个人操守在金钱诱惑面前的表现,实在没多少信心。而金银铜这三种金属,却是可以保值的好东西。
想要铸钱其实并不是多难的事,在解决了原料问题以后,所欠缺的就是擅长铸钱这方面的人才,但这对张家来讲压根就不叫事。工匠在大宋的身份很低,远没有声名在外的文人高,像杨时、何去非这类大儒在大宋失踪也就是引起朝廷稍微的重视,过问了两句便偃旗息鼓,失踪几个负责铸钱的匠人压根就引不起朝廷的重视。
大宋一直缺铜,也因为这个原因,大宋的钱币市场一直很混乱,以次充好,劣币挤压良币市场是常见现象。而张宝通过自行铸钱不仅可以从大宋得到急需的各种物资,更可以增加大宋市场的良币所占的市场比重,这对混乱的大宋钱币市场反倒能起到积极的作用,等到市场上的良币达到饱和状态,劣币也就没市场了。别人信不信张宝不管,反正他就是靠这个说法忽悠的杨时等人默认了张家自行行货币的行为。
张家有了“印钞机”,所需要付出的只是矿物以及人工,但收回的却是大量“建国之初”所需要的原材料以及大批量的粮食。
无论是和平年代还是战乱之时,粮食都是必需品。民以食为天,唯有解决了肚皮问题,才能考虑其他,若是连温饱这点需求都满足不了就想着称霸天下,那真是够心宽的以张宝目前所积攒的粮食数量,其实已经足够高丽上下两年之用,但熟悉历史的张宝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当金兵南下的时候,北方大地会出现大批的难民,而想要到时收买人心,最有效的方式便是管饭。所以张家收购粮食的行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而且在拿下了高丽以后,张宝更是利用方便的水运能力将高丽的一部分战俘配去了南洋一带。
此时的南洋除了一些本地的土著外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势力,但南洋那边的气候又是极为适合耕种,张宝利用那些高丽战俘在南洋开垦,三年更换一批,不仅可以获得大量的粮食,更减少了高丽内部的动荡,一举两得。
而在定下近期展的计划以后,张宝又开始着手对未来的规划。当初将许贯忠、孙安等人召集到一块所用的理由,是想要收复汉家故地。而那些汉家故地,如今基本都在辽国的手中。此时金辽互掐的厉害,张宝并不打算这时候插手影响了金辽对互掐的热情,但提前着手准备这种事当然是越早越好。
辽国分东京道、上京道、中京道以及西京道四道,其中汉家故地则基本在中京道以及西京道。如今辽国的东京道已经被金国所占,而上京道则是辽阔的大草原,辽国真正的精华所在,则是集中在了与大宋比邻的中京道以及西京道。
吃肉要挑肥的地方下嘴!
张宝对辽阔的大草原兴趣不大,但对辽国的西京道以及中京道充满了兴趣。不过他也清楚,辽国对这两道也是异常重视,断不会任由他人染指。若是辽国属于强盛时期,张宝还不敢打西京、中京两道的主意,但随着金国愈战愈强,辽国的注意力大部分被吸引了过去,可供张宝下手的机会也就来了。
国乱,则大盗出!
辽国的兵马多被征调去对付女真人,对于国内的治安,自然也就松懈了下来。这样一来,贼寇也就变得猖獗起来,辽国各地方弹压不力,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权当没这回事,只要那些贼寇不攻击城池。
这点倒是跟宋国对待贼寇的态度类似,不管贼寇在地方上闹腾的多厉害,只要不攻击州县,那官府基本就当不知道。
张宝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暗中调派人手跑去辽国境内占山为王。倒不需要闹出多大的动静,关键就是先钉下一颗钉子,只等风云变幻时,再暴起难。
得到了张宝的受命,唐斌、郝思文、孙安、杜壆四人分别带着自己所部人马乔装改扮分批抵达了目的地。有张家商队作为掩护,唐斌等人自然不需要为所需物资犯愁,而在队伍休整了一段时间,熟悉了周遭的情况以后,唐斌等人便开始频频出动,打响自己的名气。
而辽国官府在得知自己治下忽然冒出来的贼寇以后,一开始也是派兵试图围剿,可结果却是损兵折将吃了亏,之后便如张宝所料的那样,吃了亏的官府没有继续派兵前来征剿,在现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贼寇并不攻击城池以后,索性便不再理会,
辽国的中京道以及西京道,就是张宝为张家下一阶段所定下的目标,但想要夺取这两个地方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辽国作为拥有者肯定不答应,而金宋这两个垂涎此地的家伙也肯定不甘心让张宝得手,这也就意味着张宝需要面对的对手有三个,一个是在道义上占据了上风,一个是手底下的人都很能打,而最后一个则是很有钱。
张宝想要同时跟这三个对手争抢中京道跟西京道,那就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贸然露头是绝对不可取的,唯有循序渐进,方能心想事成。
中京道与西京道大多地方本属于汉家故地,但问题是分家另过了百多年,那些原本心向汉家的人基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现如今的北方汉人多是自打出生便是辽国的汉儿,要说民族感情,反倒不如那些汉儿跟辽人来得深,指望利用同根同源得到那些汉儿的支持,实在是有点一厢情愿。
不过张宝深知利益决定一切这个道理。北地汉儿不愿意跟南方汉人攀亲戚,大多数人的原因还是认为南方汉人羸弱,不是北方辽人的对手,认了没什么好处。但随着辽国被金国打得节节败退,这些北方汉儿必定会考虑自家的退路,到那时他们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想起自己还有南方一帮亲戚。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到那时辽国指望不上,南方汉人还有一点指望,相信大多数北地汉儿就会主动开始回忆起当年祖父辈的往事。但驱动人心的还是利益,人不己,天诛地灭,真正大公无私的人能有几个?
时机未到,所以张宝尚需忍耐。什么时候出什么牌,这是有讲究的,不看实际情况的乱出牌,不仅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容易将一手好牌打烂。
张宝当前对中京道、西京道的目标便是扎根,辽国还要跟金国蹦跶几年,趁着国内还没出现大规模的混乱,先把位置给占了,等到辽国国内混乱不堪的时候,张宝事先安排在辽国中京道及西京道的人就可以见机行事了,既可以用保家卫国为口号招兵买马扩充自身实力,也可以利用自身的实力引起辽国官府的注意从而得到“诏安”,打入辽国的内部。
辽帝耶律延熹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向被他瞧不起的南人中竟然有人胆敢打自己的大辽注意,并且已经付诸行动,此时的他,正为如何剿灭女真人而头疼呢。辽国不是没有人才,可偏偏耶律延熹是个自负的人,只听得进去顺言,这也是为何以萧奉先为的一帮奸臣能够得势的最根本原因。
忠言嘛,总是逆耳的。而这世上又有几个人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尤其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那更是不喜欢听到不同意见。
对待忠言,明君听到即便心情不爽也不会表露出来,反倒会虚心接受,改正错误。但对于昏君来说,那些说忠言的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耶律大石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说忠言而被关进大牢了,作为大牢里的“常客”,看守大牢的狱卒基本上都已经认识了耶律大石。有那好事者更是私底下开出了盘口,赌耶律大石这回又会被关多久。
耶律大石被关进大牢已经不是第一回,但这回与以往几次不同,被关进大牢的耶律大石面如死灰,仿佛遭遇了灭顶之灾,一副绝望的模样。别人不知道,但耶律大石清楚,辽国这回恐怕真的要玩完了。
自三年前金辽在护步答冈一战中辽国以绝对优势兵力惨败给了金国以后,金辽之间的战争天平便彻底倾向了金国。
护步答冈,辽国的伤心地。七十万辽军反叫金国凭借两万女真人击溃,最大的原因便是耶律延熹。耶律延熹虽然因为喜好游猎而锻炼出了一副好身体,但对于指挥打仗,尤其是大兵团作战,他实在不是那块料。
护步答冈一战,耶律延熹坐镇中军,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在见到金兵攻势凶猛以后耶律延熹竟然会下令后撤,并且率先撤退。他这一撤不要紧,代表中军的大旗也跟着跑了,辽国兵马本就是由各个部族出兵组成,一看组织者跑了,那些参与者自然也就跟着跑,可这样一来,也就兵败如山倒,便宜了本以为此战必败的女真人。
对于护步答冈一战的结果,以耶律大石为的辽国有识之士是即痛心又无奈,耶律延熹是大辽皇帝,又不能因为战败就砍他脑袋吧。可让耶律大石等人不能容忍的,是耶律延熹在经此大败后记吃不记打,依旧要征讨女真人。而且更要命的是,只要耶律延熹筹集到一定数量的人马他就兵,可实际上那些人马已经难以对愈战愈强的女真人构成绝对优势,去了就是送人头,而耶律延熹又偏偏不肯听从耶律大石等人的劝告。
耶律大石这回被耶律延熹关进大牢也是真被逼急了,当众跟耶律延熹说了大实话,惹得好面子的耶律延熹恼羞成怒,不顾旁人阻拦的要再次御驾亲征。一想到好不容易积攒出的人马又要被耶律延熹“败光”,耶律大石就心如刀割,而且对大辽的未来,他也是愈的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