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便是其中之一。张宝如今已是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无论是年龄还是经济条件,成亲对他来讲都不是问题。至于新娘子刘慧娘,如今也是奔二十的人了,再不找个婆家那就真成“老姑娘”了。
郎有情,妾有意,剩下的自然就是水到渠成。张宝成亲当天,宾朋满座,当然这些来道贺的人里,有的是真心祝福,有的则是想要借机跟张家增进感情。如今的张家可不是数年前那个不值一提的张家。人的名,树的影,随着张家的买卖越做越大,这名声也传遍了大宋,尤其是家主张宝,更是成为老一辈教育下一代的典型。
没人敢在张宝大婚的时候捣乱,倒不是张宝已经成了所有人的“鬼见愁”,而是成亲当日,也不知官家赵佶是怎么想的,竟然也乔装改扮跑来“蹭酒喝”。虽说官家为掩饰身份穿的是便装,可来道贺的宾客当中也不是没人认识他,这私底下一“串供”,赵佶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赵佶的到来,张宝并未往心里去。张家家大业大,得知自己准备在汴梁成亲,只要是没有重要任务的人基本都赶来了。张宝之所以要准备三个月,为的也是等这些人赶来。而这些人里有文臣也有武将,不过赵佶并不知道内情,还是将这些人当做张家分散在各地的管事。
成亲要喜庆热闹,但凡事都有个度。好在此时的大宋还没有遭受北方蛮族的影响,虽然此时在成亲的时候也有人闹腾,但被折腾的对象只有新郎,不会有人对新娘子或者伴娘“下手”。而大多数人折腾新郎的方式也就一种,敬酒。
不像后世的婚闹,看似热闹,可实际上却不过只是一小部分心理龌龊的人借机满足他们心里那点不可告人的想法,让人见了只有一种感觉,恶心。
汉人的成亲仪式是很“规矩”的,庄重而不失温馨,礼节而不失分寸。哪像后世的婚闹,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张宝不需要去操心成亲的准备,自有人会为他办的妥当,而他要做的,就是等到时辰一到,带着人去迎亲,然后回来拜天地,入洞房。
作为张宝的老丈人,刘广此时的心情复杂得很。要说女儿有了归宿,身为父母应该高兴才是,可刘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女婿不是他替闺女找的,而是闺女自己找的。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主流的年代,闺女跟别人私定了终身,这让刘广感到有点在人前抬不起头。
可他想要反悔又不敢,这才是最叫人感到郁闷的地方。张家如今在大宋已经成为了一个庞然大物,不是刘广这种乡村保正可以招惹得起的。刘广别看练过武,在刘家庄算是一把好手,可那也要看跟谁比。到了汴梁以后,张宝的义父周侗代表张家接待了刘广一家,住进了张宝特意为老丈人一家准备的宅院。
汴梁作为大宋都城,这城里的地皮自然也是寸土寸金,而张宝二话不说,直接送上一座两进的宅子,而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在接亲的时候有个去处。
刘广一家进汴梁,那真是土包子进城,看什么都新鲜。而在大开眼界的同时,刘广也了解了自己的未来女婿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富可敌国就算了,张家竟然公明正大的拥有私人武装,而朝廷还没跟张家急眼。
要说有这样的女婿,刘广应该知足,可问题就出在张宝并不“惯”着刘广,原本刘广还打算在汴梁抖抖威风,可没想到还没等他耍威风多久,就被张宝派人给“教育”了一顿。这老丈人被女婿给训得跟三孙子似的,刘广心里能痛快才怪。
可他哪里晓得,要不是想让刘慧娘没有遗憾的嫁给自己,张宝压根就不想把他给接来。当然也不能怪张宝无情,实在是刘广这人有点爱作,给三分颜色他就敢开染坊,平白给人惹祸。张宝教训他也是为他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作不死,做人还是低调一些好。
不过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张宝娶得是刘慧娘,该说的该做的张宝不会躲,但要是刘广父子不听,那后果也只能是他们父子自己承担,张宝可不会为了刘广父子耽误了自己要做的大事。
成亲的过程很顺利,没人敢在今天找张宝的麻烦。因为张宝不是好好先生,谁今天让他不痛快一时,他就能让对方一辈子不痛快,以张家的财力,这事张宝办得到。
亲成了,张家也有了正式的女主人,刘广一家也在刘慧娘出嫁以后离开了汴梁。张宝没挽留自己的老丈人跟两位舅兄,要说本事,刘广父子三人加一块也没刘慧娘高,可要说惹是生非的本事,这父子三人又比刘慧娘高。张宝可没兴趣帮着他们父子收拾残局,顶多在以后他们父子遭难的时候出手相救,但眼下,还是让他们父子该上哪上哪。
对于张宝的决定,刘慧娘倒是并没有反对意见。倒不是说刘慧娘不孝,实际上刘家让刘慧娘牵挂的也就只有刘慧娘的生母何氏。刘广生性粗鲁,嘴笨眼拙,又喜好惹是生非,虽然心里疼爱女儿,但却不懂该如何表达,更兼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这样一来,也就让刘慧娘不怎么跟刘广亲近。而刘慧娘的生母何氏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除了性格有点面外,其他方面都好,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刘慧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何氏,总担心父亲在外惹祸会连累到母亲。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何氏不可能离开刘广跟着女儿过。刘慧娘也是清楚这一点,才没有强留母亲。与张宝一同将家人送走以后,刘慧娘也继续过自己的日子。早在与张宝成亲以前,刘慧娘就已经是张家“内定”的主母,成亲也不过是一个仪式,在这个仪式以前,刘慧娘就已经在履行张家主母的责任,只不过以后更加名正言顺而已。
张宝这次回汴梁,一是送“高丽使节”,二便是完成自己的终身大事。张家的祖祠在这里,张宝要成亲,当然还是这里合适。不过成完了亲以后,张宝就没打算继续在汴梁多待了。张家的重心已经转移,即便张宝暂时不去高丽,也要回梁山而不是继续在汴梁逗留。
要说起来,张宝在大宋还真算是一个最自由的官。自从在梁山“落草”以后,朝廷就给了张宝一个光拿俸禄不用上差的闲职。张宝知道,这是朝廷想要在道义上占据有利位置,自己接受了,那就是大宋的臣子,要是造反那就是乱臣贼子,成为孤家寡人。
只是朝廷不知道,张宝的目标本来就不在大宋,一份光拿钱不用办事的俸禄,不要白不要。反正就算朝廷要给张宝委派任务,张宝也有的是借口不办。而朝廷也不是真的有什么事非让张宝去办,见张宝识时务,也就没有再搞其他小动作,对于梁山的防范也变得没有一开始时那样“剑拔弩张”。
大宋如今不太平,东京汴梁倒是还算不错,可别的地方,那就不好说了。淮西、河北、江南这三个地方最让人不安。虽说王庆、田虎、方腊这三位胸怀大志的人还没有公开跟朝廷作对,但这三地也是暗流涌动,人人紧张。
而除了这三个地方外,沧州盐山则是又一番热闹景象。自宋江带着人上了盐山以后,盐山寨主晁盖就感到自己这日子过得有些不舒坦了。他本意是想关照一下当年对他有恩的宋江,可没想到宋江上了盐山以后小动作不断,明面上对自己这个寨主客气,可背地里却是想要架空自己。
盐山的寨主是晁盖不假,可要说现在盐山实力最强的,除了宋江就没有旁人。过去晁盖占据了盐山以后并没有急着扩张实力,可在宋江上山以后,盐山的人马就开始如同滚雪球一样的不断增长。
而让晁盖感到不安的,是那些新上山的头领皆是以宋江马首是瞻。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宋江,那些新头领是受了宋江的邀请才上山,听宋江的话也是情理之中。每当晁盖想要亲自下山的时候,宋江却总是以寨主不能擅离为由阻止,久而久之,盐山就发展成只知宋江而不知晁盖了。
晁盖感到很无奈!明明他才是寨主,可山寨里的大部分人却只听宋江的。一想到这里,晁盖就不由后悔当初自己不该不听公孙胜的建立,以至于如今受制于人,处处受气。当初跟随晁盖落草盐山的几人,除了公孙胜下山未归,刘唐死心眼一般的跟随自己外,剩下的人已经叫宋江给收买了。
而别的人晁盖还不在乎,唯独吴用的变心,给了晁盖不小的打击。要论关系,吴用比起宋江在晁盖心目中的位置都要重。可吴用还是变心投靠了宋江,成了宋江用来监视自己的得力助手。
“哥哥。”就在晁盖借酒浇愁的时候,刘唐忽然脸色有些神秘的疾步走了过来。晁盖见状不由微微纳闷,诧异的问道:“刘唐兄弟,你不是下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哥哥,小弟先前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人,哥哥你猜是谁?”
“我又没跟你一块下山,我又怎么知道?”
“哥哥,我遇到了白胜那厮。”
“他?还活着?”晁盖有些意外的问道。
“活着,而且看样子活得还不错。”
当日劫了生辰纲,结果却发现所劫的生辰纲是假的。为了不让兄弟们白忙一场,晁盖自己拿出一笔钱分给了众人,其中白胜就是之一。白胜其实就是郓城一惯偷,是晁盖的忠实小弟,得了晁盖给的辛苦费后当即便去了城里消费。
可以说晁盖等人劫生辰纲一事会败露,都是拜白胜所赐。这家伙嘴上没把门的,几杯酒下肚就开始跟别人胡吹大气,结果被人告到了官府。而白胜又没受住官府的板子,结果就把晁盖这帮小伙伴给卖了。若没有白胜泄密,晁盖说不准现在还在当他的保正,不至于背井离乡跑到沧州来落草。
按理说晁盖已经恨白胜,若不是白胜,他晁天王也不至于抛家舍业的在这里。可晁盖偏偏是个大度的人,听到刘唐说见到了白胜,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询问刘唐见到的白胜如今过得如何。
“哥哥,你猜白胜跟我说了什么?”刘唐忽然压低声音问晁盖道。
“刘唐兄弟,以你的脾气,你还会听白胜说话?”晁盖有些意外的看着刘唐问道。在晁盖的印象里,刘唐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眼睛里不揉沙子,以他性格,见到白胜要是不抱以老拳才怪。
“瞧哥哥说的,小弟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刘唐摸摸鼻子说道。
“呵呵恐怕不是讲理,而是没机会不讲理吧。”晁盖见状笑着说道。
“是,那白胜也不知从哪认识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伴当,让老刘我一时没得手。”见晁盖猜到了,刘唐索性不再遮掩。
“刘唐兄弟,这山寨如今除了公孙胜,也就只有你跟我最亲。你倒是说说,那白胜都跟你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多说什么,就是白胜那小子很后悔当初把咱们给卖了,托我给你带个好,而且还说将来要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尽管吩咐。”
“唔?听你这意思,那白胜最近混得不错?”
“应该不错吧,我听他身边的人称呼他为管事,应该是抱上了一条大腿。”
“那他可有说他如今为谁做事?”
“那倒没有说,不过我留意了一下,如今这白胜就住在县里,好像有一家酒楼是他在负责打理。哥哥,你想不想见他?”
“还是算了吧。”晁盖闻言想了想后摇头道,“他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咱们就别把他再往咱们这条道上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