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讲给林夕科技公司的人听的和老专家讲给我听的并不是一个版本。为了履行答应老专家的诺言,我将一些关键的信息篡改了。
而下面是老专家讲给我听的最真实的版本,当然前提是老专家没有再继续骗我、隐瞒我。我现在将它们整理之后如下呈现。
老专家他不是个笨蛋。
经过了三次入梦,他就发现了梦境的特别之处,这个梦境存在很强的连续性,他强烈怀疑,这个梦并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虽然他无法确定这个梦来自何处,也找不到梦境真正的主人,但是光光那个想法“梦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就已经有极大价值了。
这个想法就像原始人望向星空的第一眼,这一眼他们萌生了好奇,并在心里种下了探索奥秘的欲望种子,从而驱动了他们探索世界。
老专家很不容易,他五次入梦一次都没有双向觉醒,虽然他也想过,但是他做不到。然而他并没有太过于纠结此事,每个人都有自己探索秘密的思路。老专家就是把它看成一个电脑游戏,不同的是,这个电脑游戏拥有极度真实的体验。
他一共玩了五局,经历了五次解码梦,根据无知梦和解码梦存在的比例关系,他一共进入了十一次无知梦,其中前九次无知梦经历的梦境都是《黑夜》。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这个梦境,当初方圆也经历过。在画面上,《黑夜》表现为一片漆黑,这幅画在创作的时候使用了很多稠厚的油性颜料,浓郁的黑暗在画纸上起起伏伏,带有立体感,其他细节一无所有。当时方老爷子并没有成功拿到《黑夜》中的钥匙。在听完老专家的描述之后,我认定就算方老爷子再去十次,他也不可能拿到钥匙的,因为他太聪明了,他总是在寻找规律,切入点,破绽,那是他一辈子做数学题的思路。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黑夜》梦境并不需要解题思路,它考验的是一个人的耐力。而老专家一路读书,过关斩将,到博士毕业,恰恰有的就是这股子耐力。他一本一本的啃书,一天一天的做着实验,一点一点整理数据,一个字一个字的写论文,又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成英文,要的都是耐心。《黑夜》梦境的秘密特别简单,就在楼顶之上,它只要你一路往上跑。但你也别觉得太简单了,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跟本没有几个人做得到持续不断的在梦境中向上攀登一座大厦。
老专家就是这其中之一,他潜意识里就有一股子任性,八次之后,第九次,他终于跑的比楼层崩溃更快,当然期间也是遇到了一些阻碍的,方老爷子也提到过,就是从玻璃里伸出来的手,不过最后他还是跑赢了。成功的来到了最顶层。
《黑夜》的顶层才真的是黑夜,越向上跑,灯光越暗,直到顶层,伸手不见五指,就像整个人坠入了深深的海底,但是他可以看到有个幽幽的绿光,在黑暗中漂浮着,他一把抓过,梦境结束。
那个时候自然入梦,无知梦和解码梦还没有被串在一起,一直到第二天晚上,老专家又进去了这个他认为是游戏的梦。他来到解码梦,也就是那个小镇,准备去找灵眸,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她,但是剧情就是这么设定的,后来证明他寻找灵眸就是为了上交任务物品,但是这个时候游戏却产生了一个支线任务,这个支线任务就是救我。
他当时看到我在地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处于双向觉醒状态,但是他发现了我和别人不同,他能看清我的脸,不光如此,他竟然还认得我。这个意外的情况让他产生了短暂的纠结,但是很快他善良的本能还是决定救我。
而救我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我带到灵眸家里。他说当时灵眸看到我的时候脸上流过了一瞬间的意外,很快就被一种平淡的表情所替代。我并不是经历过无知梦的旅客,来路不明,她可能已经产生了一点怀疑,但是灵眸还是和老专家一起救了我的命,他们一起照顾我,这里面的经过我再熟悉不过了,因此就不再赘述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老专家通过墙上的画《黑夜》,得到了他在无知梦里的记忆,并交出了那把钥匙,那是七把钥匙之中的第六把。
然后就是灵眸说的那句话“太好了,谢谢你,成周子,还有一把,我们就能打开大门,那门里拥有操纵奇迹的力量。”
当我经历那个小镇彻底崩溃的时候,老专家已经不在那个梦境中了,或者说不在那个时间节点。
我对老专家说:“灵眸说的这句话里有好多的信息。首先方老爷子通过双向觉醒之后逼问灵犀,灵犀也没有回答问题,灵眸竟然主动就告诉你了,这是为什么?其次按照我听故事的顺序,方老爷子在《黑暗迷宫》得到了第五把钥匙,而你得到了第六把钥匙,前者是交给了灵犀,而你是交给了灵眸,这梦境的两个分区是否在完成同一个任务呢?最后就是灵眸她提到的,‘大门’这又是一个新概念。”
老专家说:“前两个问题灵犀就能回答你。”
灵犀说:“其实我和灵眸的关系,就和老专家和他另一半自己是一样的情况,我们本是同一个意识,可是进入这里之后,却被硬生生撕裂了,我和灵眸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格。虽然我们在不同的空间,但是你的推论是正确的,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希望入梦者能找到七把钥匙。”
我点头表示明白,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两个姓“灵”的,长得一模一样,而性格却有着差异。
老专家继续说:“那个‘大门’,也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你早就看到过,快用你的木鱼脑瓜想想,是不是?”
我想了一下,没有,在想一下,还是没有,难道我的脑子真的被他诅咒成了木鱼?还是说现世的记忆传送不完整,就像下载东西一样,有部分数据包丢失了。
老专家叹了口气:“宇航员,我真为你的感到惋惜,要老哥提醒你不?”
“你倒是提醒啊,现在时间紧迫,哪还能玩那些花花架子!快说!”
“那我就抛玉引砖了。”老专家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头极不情愿的亮了一下,“电脑,网络,秦国……”
我连忙挥手制止:“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的的秦国特殊部门岳泽是吧,还有那个关于七把钥匙的民间传说,我想起来了,那里好像确实提到了一扇‘大门’,不过门里的东西不一样,这个传说中,打开‘大门’的人,能看到一切的‘起点’。”
老专家道:“看到一切的起点,我觉得指的就是那种力量。”
他之前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传说肯定也是有一定根据的,俗话说的好无风不起浪,每一个传说故事背后都有一定的现实基础。这个传说中提到了七把钥匙,而这个梦境里也有七把钥匙,连最后的目标都相同,为了打开一扇“大门”,可以说和梦境不谋而合。那么这个传说很有可能就是来源于这个梦境。
古代人分析问题来并没有我们现代人透彻,他们由于科学技术的限制,往往将无法解释的现象归因于神明的力量。我猜测1976年梦境诞生之后,向时间线前后延伸,因此,很大概率古代也有一个人进入了梦里,连续的梦境和任务,让他产生了疑惑,那个时代对于梦境的解释可能还停留在灵魂出窍之上。
因此入梦者可能创造了一个故事,关于七把钥匙的故事,至于后来岳泽真的在现实世界中找到的七把钥匙,极有可能是故事的创造者出于对梦境的崇拜而自行打造的。
我想,这个事情要求证起来特别简单,只要问一下柳林夕就可以,因为她和梦境同在,如果有古代人进入过这里,她应该会有记忆。于是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老专家说:“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这个梦境特娘的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宏大,说不定世界上真的有神,因为除了神,我实在是想不出谁还能造出这么神奇的一个地方。”说完他看向柳林夕。
柳林夕说:“你说的那种求证方法确实可以用的上,但是这么多年来,进到梦境来的并没有看到身着中国古代服饰的人。至于灵眸那边我不太清楚。”
灵眸那边的梦境已经崩溃,灵眸去向不知,也无法求证。
我说:“既然这梦境并没有时间线的存在,为什么就没有古代人进来呢?”
柳林夕摇摇头:“你理解错了,没有中国古代,但是却有中世纪的外国人。”
“对了,你们是不是能知道入梦者的名字?”我问她:“有梵高吗?”
老专家说:“有点常识好不好,梵高是十九世纪的。”
不知道梦里会不会脸红,但是我确实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好在这里光线特别暗,我也狠狠抽了一口烟,掩饰自己的尴尬。
柳林夕说:“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就一直留在了梦里。自主意识被一股力量压制着,整天浑浑噩噩地做着一些机械而重复的事情,我记得每一个来过梦里的人,他们的名字会像预告一样提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很多人都是过客,来过一趟两趟,他们的故事也就结束了。只有方圆,他的到来颠覆了梦境的规则,正是他的双向觉醒,破坏了梦境的稳定性,我的意识也是在那时候逐渐回归的。不过我确实不记得我见到过梵高,我知道他,他是一个印象派的画家,就是在我们那个年代也是非常有名的。”
我说:“那就奇怪了,难道说方老爷子的推理是错误的,梵高根本没有进去过这个梦境?”
柳林夕说:“那倒也不一定,他可能去的是灵眸那里。”
“两边的信息是不通的?”
“是的。”柳林夕回答,“除非一种情况,就比如现在我碰到了你,我就能得到你在灵眸那边所有的信息。”
“哦,我明白了。”我突然转头看向老专家,“对了,扯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明白,唐邦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黑影。”
老专家说:“还不是你自己插嘴把话题给岔开的。”
说要他继续叙述他的经历。
上次梦境中,灵眸将老专家的意识给撕裂了,而我面前这个缺心眼的老专家,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留在了梦境里。他后来还是因为抽烟的事情而觉醒的,可以说这个习惯在梦境里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老专家并没有让灵眸知道他已经双向觉醒,而灵眸也一直盯着不放,他在寻找一个机会,可以逃离。
后来机会终于来了。
灵眸每天都会拷问老专家,主题就是:他们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老专家不是没想过还手,可他不是灵眸的对手,对方的身体极其坚硬,动手只会伤到自己,于是老专家就骗自己,这一切都是梦境,这一切都是假的,就这样熬过了一些时日。
这一天来了个第三者,那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它有着一双黄色的瞳孔,它冲上来就要求灵眸交出唐邦国。从声音上判断,那影子很生气,听起来就好像唐邦国抢了它的女人一样。而且这个黑影很强大,在和灵眸搏斗的过程中灵眸始终处于下风。
它对梦境非常熟悉,就好像它就是梦境的创造者一样,它可以随意扭曲梦境中的空间,可以随意改变这个世界的重力方向。
“你说那会不会就是操控奇迹的力量?”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因为重力方向的改变,跌落向空中,最后和你一样被柳林夕救了。”老专家叙述。
接下来,老专家就和柳林夕在这里躲躲藏藏一个月。黑色的影子也来过这里。好在它似乎跟灵眸一战之后变弱了,无法再使用出扭曲空间和改变重力的能力。而小镇也不算小,柳林夕对小镇的格局特别了解,在躲藏上有着先天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