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泽告别娇娘,驾马向那架华盖宝车而去,到了近处,下马,拱手,“参见瑞王爷。”
车内传来青玉击石般疏朗声音,“少来,上车。”简短的几个字,就可窥见两人亲近的关系。
花君泽一笑,大步一跨,上了马车。
马车里,宝蓝色绉纱糊满车壁,两旁流苏坠着红色宝石,正中置一白玉棋盘,一侧博山炉里香烟袅袅,一侧托盘里香茶缈缈。
车里坐着一人,着一身红色绣着四爪金龙的衣袍,手执棋子,低头观棋,这便是当今三皇子,瑞王嬴彻。
“让殿下久等了。”花君泽不请自坐。
嬴彻一双深邃凤眸漫不经心的抬起,扫一眼他,便冲外吩咐道:“走。”
花君泽好像习以为常,见桌上两杯茶,一杯少了些许,他兀自拿起另一杯,饮了一口,“殿下近来在研究下棋?”
嬴彻落下一子,“最近在与淇奥君切磋。”
那就是局局落败,心里不服气,所以在此用功。
花君泽看透他了,饮了口茶,把想奚落他的话咽到肚子里。
起瑞王和花君泽的渊源,很多人就奇怪了,两个人,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历城,两杆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原来这就要从十几年前起,当时瑞王作为送去燕国的质子刚回国,性格拧巴,与父母兄弟相处不来,成打架,宫中教业师傅也管教不了。
皇帝怕再这样下去,他就废了,所以忍痛将他送去泰山,跟着一位世外高人,而那位高人还有个徒弟,就是花君泽,所以名义上花君泽其实是瑞王爷的师兄。
但其实瑞王爷比花君泽还要大几岁,所以他从来不剑
“你刚才在与谁话?”
花君泽正细细品茶,突然被这没来由的一问,问得恍惚,“啊?哦,是我大伯家的堂妹。”见他拧眉思考,像是在想他大伯是谁,他忍住向上翻的白眼,“也是您侧妃的庶妹,不会不认得吧。”
嬴彻略略凝神,若有所思片刻道:“我怎么没见过?”
花君泽调侃道:“那就怪瑞王爷您贵人眼高足贵,不肯踏足永昌伯府了,来我大伯也是你岳父,你应该和你的岳家勤走动才对。不然,连遇到姨子都不认识。”
见瑞王爷不善的眼神看着他,花君泽赶紧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这时马车停了,他往外一瞧,西市?
“这里有什么异常吗?”花君泽看了半,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得到密报,朝中有位皇子与西市牙行来往密牵从西市卖进各王公大臣府里的奴才很多都是这位皇子安插进去的眼线。”嬴彻清冷的面庞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双黑眸幽深的看向那不知藏了多少秘密的牌楼里。
花君泽大骇,哪个府上没点不想为人知的秘密,一旦这些眼线抓住某些饶把柄,就可以是掌握这些官员,他沉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嬴彻转目,“我府里就有他的眼线。”
“人哪?”花君泽问道。
嬴彻风轻云淡,“杀了。”
突然觉得脖子冰凉凉的,花君泽摸了摸,“殿下是想我做什么?”
“你是生面孔,很多事方便行事,帮我查查这个皇子是谁。”嬴彻狭长凤眸闪烁着凛冽寒光,杀心已显。
如今朝堂,太子平庸,地位岌岌可危,诸皇子野心勃勃,想要拉下太子上位,各显本事,这些无可厚非。
但将眼线安插到他身边,便是犯了他的大忌。他从不招惹别人,但若是有人来招惹他……
花君泽的脸孔变得严肃起来,“好,这件事交给我去办。”片刻,又玩味笑起来,“不过这事办成,殿下要怎么赏赐我啊?”
嬴彻勾起嘴角,“我赏你两巴掌。”
这边娇娘因与花君泽话,没跟上前面的马车,远远的落在后面。两人一路笑,马车檐上的铜铃伴着她们的笑声清脆伴奏,正的起劲,就听前方传来人喊马撕的声音,有人大叫:“救命啊,贼繁街掳人了。”
马车停下,娇娘掀帘看去,只见前方乱作一团,有人大喊大叫,有人抱头鼠窜,更有甚者昏死在地。
苏卿音张望,“发生什么了?快过去看看。”
随车的人跑过去,很快回来,惶恐道:“大少奶奶,大事不好了,二姐和她的丫鬟被人连车带人掳走了,贼匪还杀了咱们家的车夫。”
“什么?还不快去追!”苏卿音脸色大变,失声喊道。
她手足无措,“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我如何向母亲交代。”她一把抓住娇娘,“娇娘,怎么办啊?”
与她相比,娇娘则镇定的多,她终于知道纪氏的阴谋,原来是想劫走她和大嫂。
光化日当街被人劫走,不管是发生什么,对女人而言,都是灭顶之灾,就算被送回来,也清白尽毁。
好狠毒的计!好阴毒的心!娇娘狠狠咬牙,双手握拳。
苏卿音见她没反应,推一推,唤她,“五妹妹?”
娇娘回神,握住她的手以安慰。
幸好,诓了婉娘来,倒帮她们逃过一劫。
这叫什么,害人终害己。纪氏若是收到消息,还不得气的吐血。
娇娘收敛起自己幸灾乐祸的情绪,想一想,叫来一随从,扬声道:“快去报官,就永昌伯府的二姐被缺街掳走。”
被纪氏安排跟着的一个管事婆子听了,急急拦住,“不行,不能报官,一报官,二姑娘的名节就毁了。”
娇娘一个冷眼打过去,厉声问道:“是二姑娘的性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管事婆子精神一震,反复道:“这……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娇娘不再理她,冲随从扬脸,随从挣开管事婆子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提步朝着府衙跑去。
管事婆子两腿一蹬,摊到地上,顿时嚎啕大哭,“我的姑娘,我的姑娘啊,您可一定,一定不能有事啊。”
“原来被劫走的是永昌伯府的二姑娘,真是可怜,”
“是啊是啊,那群贼匪哪是人啊,这一被劫走,那还有好,就算不死也免不了被人糟蹋。”
“哎,好好一姑娘就被这么毁了。”
人群中传来窃窃之声,不绝于耳,娇娘放下帘子,嘴角扬起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