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对镜自揽,手指轻轻触在被打的红肿的脸,她的皮肤一向娇气,稍微用点力都会留下痕迹。这卯足全力的一巴掌,立时就肿了起来。
水香在一旁看着直皱眉,递一块裹着冰块的手巾,“主子何必要激怒王妃,今日在俪元院闹得那般不愉快,她到底是王妃,情面怎样也都要说得过去。您这样和她对着干,只怕有损名声。”
娇娘含着一抹讥诮的冷笑,“名声?我还在乎这个?”
冰凉的触感让娇娘的疼痛减轻了一些,“和性命相比,名声算什么?我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闹翻,让所有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有多恶劣。这样一来,她就是想动我,也要掂量掂量。”
侧头与清欢道:“将今日的事,添些油加些醋,全都散出去。我要弄得街知巷闻,人人都知道我和她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清欢听懂娇娘的意思,用力点点头,“主子放心,奴婢这张嘴定会为您做好这件事。”
娇娘笑着握一握她的手,然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目光骤然一狠,冷哼道:“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花娇娘今后若是有一点闪失,她尉迟珍都脱不了干系,别想再撇清。”
娇娘瞳孔微微缩紧,桌燃着的蜡烛火苗钻进她的眼中,似两团开的热烈的牡丹,她回忆着在俪元院内室的一幕……
她拿着一把白玉三镶福寿吉庆木篦,轻轻梳开尉迟珍的头发,她头发顺滑柔软,一梳子下去到底,摸在手中像黑色的锦缎一般光滑柔软,“娘娘的头发真好。”
尉迟珍淡淡一笑,“好什么,都有白发了。”她从镜中看着娇娘如花的容貌,心头掠过一丝哀伤,轻叹道:“老了。”
娇娘笑道:“娘娘才二十几岁,还年轻着哪,怎么就叫老了哪,恰是风华正茂。”
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织,双双扬起微笑。尉迟珍道:“小花侧妃真是会说话,难怪王爷那么喜欢你。”
娇娘低低一笑,道:“王爷喜欢妾身,又哪是只因为妾身会说话。”
尉迟珍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又舒展开笑脸,“是啊,小花侧妃拥有令人羡慕的倾城之貌,只是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
娇娘笑而不语,很快将她的头发绾好。尉迟珍拿起一对赤金盘螭朝阳五凤步摇插在头,又选了一支镶满水晶的爪状金枝,周围有几朵绒花点缀,后髻一朵粉红色牡丹花簪。
她打扮的很细致,这几样就挑选了好久。
青花缠枝香炉里飘出几缕袅娜青烟,轻柔似层层叠叠的棉纱,娇娘看了一眼,问道:“娘娘这点的是什么香啊,清清淡淡的,闻着怪舒服的。”
尉迟珍道:“不是什么名贵的,就是普通的安神香。”
“娘娘最近睡不好?”娇娘轻睨着她,嘴角哂笑,“也是,做了亏心事,怎能睡的安稳,换做我是娘娘,也是睡不好的。”
说罢尉迟珍顿时双眉立竖,逼视向娇娘,“小花侧妃说这话什么意思?”
“娘娘当真听不懂吗?”娇娘画的精致的眉毛微微一挑,笑了笑,道:“简夫人是怎么死的,您不是一清二楚吗?”
尉迟珍面色微变,转过头对镜簪花,“那是她自己作孽,和本王妃有什么相干?”她手指轻轻颤抖,簪了几下也没簪好,索性往桌子一丢,“难道到了现在小花侧妃还怀疑你中毒和我有关?”
娇娘扬起头,睥睨着镜子中的尉迟珍,“不是怀疑,是确定。”
尉迟珍不怒反笑几声,道:“呵,可笑,你有什么证据?”
娇娘捡起那朵簪花,端正的簪在她的发髻,依旧和颜悦色,“我是没证据,可我知道,简姐姐是替人受过。”花蕊微微闭合,娇娘将花心捻开,才算满意,“你是怎样威胁她的,我不知道,大概就是拿她家人的性命,拿她弟弟的前途作为威胁。”
尉迟珍微微一哂,“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只是凭空猜测,说了也是白说,王爷不会相信。”
娇娘对她笑一笑,“你觉得王爷是相信你多,还是相信我多。我自问绝对有这个能力,只要我一句话,王爷就没有不信的。”
尉迟珍勃然而起,逼近娇娘,“狐媚惑主,王爷就是被你迷惑的。”
娇娘忽而掩嘴大笑,等笑声止了才道:“那也是我的本事,而王妃你哪?你一无才二无德,又老又丑,我若是男人,也会和王爷一样。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有一个好家世,不过这一点好处,好像王爷也不喜欢。”
尉迟珍怒极,脸色铁青渗黑,过儿一会儿,她畅然一笑,慢慢坐下来,自信满满道:“就这一点好处,就是你穷极一生也不能比的。”
娇娘笑意渐敛,弯下腰,手撑在梳妆台,一字一顿道:“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的家族准备放弃你,他们准备把你的妹妹送进来替代你。”
果然,这一句话挑动了尉迟珍的神经,她极力去掩盖脸显露出的波动,但手指的颤抖已经最好的证实了娇娘说的话。
没错,她的父亲已经不看好太子,转而将目标投向瑞王。但他嫌弃她无能,被一个妾室逼的步步退让,所以有意让家中的庶妹进府协助她。
她知道,父亲美其名曰协助,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有一天她保不住了,另一个尉迟家的女儿能够取而代之。
或许这么说,她的父亲已经准备好随时牺牲掉她。
尉迟珍强撑一口气,道:“本王妃的发髻已经装扮好,真是有劳小花侧妃了,雨貌似停了,就不送你了。”
娇娘冷冷一笑,“娘娘这是恼羞成怒要赶人吗?”她直起身子,摸着手腕莲花纹燮纹赤金镶红宝石手镯,“我最后警告娘娘一句,这次的事我是没有证据,让你侥幸逃脱,不过不代表下次你就还能这么幸运找到替死鬼。你要是再敢有一次,我绝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