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郎对李夫人的恭敬姿态似乎很是习惯,笑道:“夫人不必如此,您是长辈,这次我兄弟二人不过是来走亲戚,您就当我是自家子侄就行了。”
李夫人呵呵笑着点头,对众女眷道:“这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姓姜,家里行二,大家都叫他二郎就是了。”
女眷们礼貌地答应:“是,是。”
心里却都明镜似的,如果只是远房亲戚用得着如此谨慎恭敬?再说你俩刚才的对话,当我们都没看见没听见啊。
姜,乃是国姓。
该不会是宗室子弟吧。
不过在座的女眷们都是官家妇,为尊者讳的事情都是经验过见识过的,明摆着人家不想暴露真实身份,自然也不会故意追问,都心照不宣。
正好这时候,场上哐一声铜锣响,比赛结束了。
女眷们赶紧问结果,有婢女就回答了谁输谁赢,彩头叫谁给得去了。
李小七便对李夫人道:“母亲,我和二郎答应了朋友们下场比赛,得去做准备了。”
李夫人惊喜道:“你们要下场?好好好,那这场我可得好好观看了。”
女眷们也纷纷拍手鼓励。
“这场就看七郎的了。”
姜二郎对李夫人道:“还请夫人照顾曙儿。”
李夫人赶紧笑道:“放心,曙儿就跟着我,我一定看顾好他。”
姜二郎微笑着摸摸曙儿的脑袋。
曙儿皱着眉,拨拉开他的手,嫌弃道:“我、我不是,三、三岁,小孩了”
女眷们都吃了一惊,这么清秀可爱的孩子,竟然是个结巴?
曙儿察觉到她们的诧异之色,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一丝倔强。
姜二郎便改成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和李小七并肩出了彩棚。
不多会儿,马球场上所有人都知道李小七要下场比赛了,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年轻女郎们都纷纷簇拥到栏杆上,以便近距离地观看七郎打马球的绝世风姿。
有好事的年轻公子们便吆喝着要下注开赌,就赌李小七的输赢。
蒙庆云来了这个时代这么久,也已经了解到,时人好赌,赌棋、斗鸡、斗蛐蛐都是常见的,赌球也并不稀奇真是个精神生活丰富的时代,不亚于她的前世。
贵族聚会之中的盘口,自然不至于赌太厉害,小赌怡情,起头的第一个彩棚里的年轻郎君们,出了五两银子,赌李小七赢。
其他彩棚立刻跟风下注,凡是女孩子多的彩棚,居然都是赌赢,一路叠加,赌金很快累计到了三十两银子。
对于自家儿子被大家作为打赌对象,李夫人不仅不恼,反而也跟着凑热闹,叫了两个小厮,每人托一个黑漆描金的盘子,挨个彩棚地收赌金,她自己也下了五两银子。
赌输不愧是亲娘。
两个小厮一路收到冯蓁蓁这个彩棚,冯蓁蓁没带钱,伸手拔了一根金簪放在盘子上,也是赌李小七赢。
白秀清就趴在隔壁栏杆上,嘲笑道:“十之八九的人都买赢,你还跟着买,就算赌赢了,能赢几个钱?”
冯蓁蓁斜挑着眼角:“你想赢得大,那你买输啊?”
白秀清不服气:“我为什么要买输,七郎当然不会输啦。”
冯蓁蓁撇嘴:“那你前一句就是废话了。自己也想买赢,还好意思说别人。”
白秀清被赌得无话可说,憋得脸颊气鼓鼓的。
这时,她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在了盘子上,居然是买输。
白秀清和冯蓁蓁都惊讶地瞪着这只手的主人。
蒙庆云一脸理所当然:“既然是打赌,自然是以小博大最划算了。”她指着两个小厮手里的盘子,“我毛估了一下,买赢的约莫有五十两了,买输的却只有区区五两,我这十两下去,若是赌对了,少说也能赢回来三十两银子,百分之两百的利润呢!”
她说着还嫌弃地看着白秀清:“亏你还是江南首富的姑娘,这个账都不会算。”
白秀清反驳道:“可是七郎怎么会输呢?”
蒙庆云:“比赛难道靠脸吗?”
白秀清双手叉腰:“我们七郎不靠脸也能赢!”
冯蓁蓁也双手叉腰:“说的是!我们七郎样样都是最好的!你输定了!”
“就是就是。”
一帮女孩子都叉腰,站在反对蒙庆云的统一战线上。
此时,准备下场的双方队伍已经换好了衣裳装备,骑着马溜溜达达地从彩棚前经过。区分阵营的是各人发髻上的系带,一方系的是红色发带,另一方系的是青色发带。
李小七属红队,姜二郎则是青队。
蒙庆云冲李小七招手,高声叫:“李小七,过来!”
白秀清、冯蓁蓁和其他女孩子们都吓了一跳,纷纷指责:“你怎么这样无礼?”
然而李小七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实在温柔,竟然听话地骑着马一脸乖巧地过来了。
“蒙姑娘,找我有事?”
蒙庆云趴在栏杆上,笑眯眯说道:“你不是说,欠我一个人情,随时都可以还的吗?这样吧,我下了赌注,买你这场输,你让我赌赢,就算你还了人情了,好不好?”
“啊?”李小七有点懵,抬手在耳后挠了一下,憨态可掬。
女孩子们却都炸毛了。
“卑鄙!”
“怎么能要挟我们七郎?”
“太过分了!”
就连白秀清,都扯着她袖子:“这样不好吧。”转头又对李小七道,“七郎,你别听她的,她开玩笑呢。”
蒙庆云取笑她:“你就这么护着他呀?”
白秀清有点害羞,不依地推了她一下,又悄悄拿眼角瞟李小七。
李小七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道:“虽说只是玩乐,但这并非我一个人的比赛,而是关系整支队伍的胜败荣辱。姑娘这个要求,请恕在下难以从命。可否换个还人情的方式?”
女孩子们都佩服欣赏极了。
“我们七郎真是正人君子。”
“就是呢,又正直又谦和。”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郎君啊!”
头上扎着青色发带的姜二郎,骑着马溜溜达达地过来了。
“姑娘真是南辕北辙,若想赌赢,拜托七郎有什么用,应该来拜托我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