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传话没头没脑的,徐氏等人都有点紧张起来,一面叫人赶快去准备车马,一面去向李夫人辞行,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鉴芳园。
马车,白秀清遗憾地道:“真是可惜,还想多看看冯蓁蓁恼羞成怒的嘴脸呢。”
白秀宁平静地道:“见好就收,别真跟人结仇了。”
白秀清不服气地反驳:“又不是我要跟她结仇,你也看见了,是她处处瞧不起我们商贾。怎么,官家贵眷,就那么了不起啊?”
蒙庆云随口道:“士农工商,鄙视链自古有之。”
“鄙视链?”白秀宁和白秀清都对这个新鲜的名词很好奇。
“做官的嫌弃经商的一身铜臭气,经商的嫌弃种地的一身穷酸气,种地的嫌弃卖笑的下九流,卖笑的说不定也笑话做官的人前人后两张皮。总之不找个对象来鄙视一番,就无法证明自己的优越感。”
白秀宁和白秀清回味了一番,都笑起来。
“果然有道理!”
说说闹闹之间,车马已经到了白家门外。
然后就是一片人喊马嘶、兵荒马乱。白家门口一时间汇聚了许多车马人丁,一时有人高呼,一时有人欢笑,一时又有人从车往下搬东西,一时又有车夫吆喝着拉车的马儿,乱糟糟中透着一股闹哄哄。
徐氏掀开车窗的帘子,问道:“外头怎么了?”
有婆子惊喜地跑来回答:“大娘子,大官人回来了!”
“什么?”徐氏又是惊讶又是糊涂,“不是说回来的是二官人?怎么又变成大官人?到底是谁叫我们回来?”
婆子:“二官人回来了,大官人也回来了。叫咱们回来的是二官人,不过大官人也是刚到!”
徐氏似乎听明白了,又有点不敢相信:“两位官人前后脚回来的?这么巧?”
她干脆开了车门,下了车。
果然对面停着一溜儿车马,正排着队,陆续地往府里头进,几辆大车都载着满满的东西,随行人员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徐氏认了几个,都是熟面孔,都是跟着自家丈夫出去巡店的人。
而听到女眷们回来消息,刚坐着马车进府,还没到二门的白荣诚,直接下了车,折回到大门口来。
“夫人。”
徐氏惊喜地迎去:“官人!你果真回来了,怎么也没派人给家里提前报个信?”
白荣诚扶着她的胳膊,笑道:“事发仓促,有一桩大事要回来商议。你们是从哪里回来?”
徐氏将信将疑:“今日立夏,李夫人在鉴芳园设下尝新宴,我带着孩子们去的。正巧开宴,家里下人来报信,说是二弟突然回府,叫我们赶紧都回来,有要紧事。”
白荣诚惊讶:“哦?二弟也回来了?”
“你们不是商量好一起回来的?”
“我跟二弟不在一处,如何商量?”
“那这究竟怎么回事,都把我弄糊涂了。”
“我也糊涂着呢。不必纠结,咱们赶紧进府,见了二弟,自然一切都有分晓。”
“对对对。”
夫妇俩赶紧指挥吩咐车马随从都进府。
到了二门口,翟氏和姑娘们下了车,这才拜见了白荣诚。
白荣诚先看了蒙庆云,笑道:“你来时,舅舅不在,在家住的可好?”
蒙庆云这是第一次看见白荣诚,这位大舅舅相貌与二舅舅白荣信有五六分相似,只是身量更高一些,略微消瘦一些,更主要的是气质截然不同,白荣信一身豪侠气,这位大舅舅却是稳稳当当,一看就是老成持重,颇有些斯文随和的架势。
“多谢舅舅关怀,外祖母、舅母都对我极好,兄弟姊妹们也和气,我在这里住的很好。”
白荣诚点点头,叹气道:“你母亲虽然素来体弱,但一朝故去,仍令我们惊讶心痛。你外祖母既怀念你母亲,也挂念你,你既来了,不妨多住些日子,你这几个兄弟姊妹都是好相与的,也能陪你解解烦闷。”
蒙庆云应了,然后便看到站在白荣诚身后的一位少年郎,正是抽条长身高的时候,显得单薄了些,眉宇之间一股机灵促狭之气,有点像个瘦猴儿。
白荣诚道:“这是你堂弟馥俭。”
蒙庆云便知道了,这是二舅舅白荣信的嫡子白馥俭,也是白家目前年纪最小的孩子。
白馥俭笑嘻嘻道:“堂姐好。”
蒙庆云也点头问好。
白荣诚和徐氏便打头向前,翟氏、白秀宁、白秀清、白馥俭、蒙庆云都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往老夫人的福康堂而去。
进了福康堂,白荣信迎面笑道:“我听下人说大哥回来了,还有些不敢相信。你我兄弟莫不是心有灵犀?哈哈哈……”
白荣诚也笑起来:“如此赶巧,确实奇哉妙哉。”
除白荣信之外,白馥礼也早在福康堂中等候多时了,白老夫人。
大家见过老夫人,乱中有序地各自落座。
白老夫人道:“这巧合且不去细究。你们兄弟二人前后脚回来,都说有大事要紧事,弄的我们怪紧张的。眼前人都到齐了,你们谁先说?”
白荣诚和白荣信对视一眼,白荣诚道:“我的是不急这一刻半刻的。”
白荣信道:“那就先说我这头的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对众人道:“前几日接到的信,真是叫我喜出望外,连荆州那边的事情都顾不收尾了,匆匆交代完便赶回来,叫大家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他把信递给了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不识字,翟氏赶紧前,准备替她读,才刚念了个开头称呼“荣信吾舅兄”,便反应过来,惊喜地叫了一声:“啊!这、这是……”
白荣信哈哈大笑起来:“没错!这是元娘父亲的亲笔信!”
大家都惊喜地张大眼睛,但同时又有点不敢确信,你看我我看你,蒙庆云尤其震惊。
白老夫人抓着座椅扶手,急切地追问:“果真是我那女婿?”
白荣信用力点头:“千真万确!我那妹夫安然无恙!”
轰然一声,堂内众人这才欢呼起来。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太好了,姑丈真是吉人天相!”
“元娘!元娘!真是好消息啊!”
白秀清抓着蒙庆云地手又叫又跳,蒙庆云还有点懵似的,被她扯得摇来晃去。白秀宁一贯冷静自持地人,也是忍不住高兴得红了眼眶。
女眷们都有些喜极而泣的架势,又是念佛又是祷告的。
蒙庆云对白荣信问道:“父亲信里怎么说?他都经历了什么?可有受伤或是磨难?”
白荣信便对翟氏伸手,翟氏赶紧把信交回他手。
“我给你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