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和紫荆都暗骂一声无耻。
当初永康侯府和卢氏狼狈为奸,企图将蒙庆云送入鲁王府做侍妾。
这笔账,大家应该心知肚明。
如今居然还有脸到跟前来摆长辈的架子。
蒙庆云连笑容也欠奉了:“既然是来做客,不知夫人何时投的帖子?”
永康侯夫人又不是来找她的,自然没有给她投过帖子。
“不速之客,恕我没兴招待。”
她连个礼也没打算行,扭头就带着浅草、紫荆走了。
永康侯夫人气的目瞪口呆,对罗妈妈道:“你们家的姑娘,也太猖狂了。”
罗妈妈赶忙摆手:“哟!这可是二房的姑娘,我们管不着的。如今她还是我们府里的当家呢,自然架子大了。”
永康侯夫人嫌弃道:“你们大娘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被一个小姑娘踩在脚底。”
陈二郎不明白她们之间的恩怨,疑惑道:“母亲为何对元娘如此不假辞色?她得罪过母亲吗?”
永康侯夫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她还耍弄过你呢,你倒是一点也不记恨。”
当初蒙庆云去歙县之前,摆了陈二郎一道,让他买整条街的花,当了一次冤大头。永康侯夫人事后知道,很是闹心了一回。
陈二郎却并不觉得吃了亏,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博美人一笑,是雅事呀——毕竟,元娘那么美。
一看他满脸的神往,永康侯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走了,走了。”
罗妈妈带着母子俩,往东路院而去。
自从交出去账本对牌钥匙,卢氏就不爱出门了,成天就是窝在屋子里,倒真的摆出了一副卧床养病的姿态。
不过今日显然要待客,所以还是正经收拾了一番。
永康侯夫人一见到她,就先数落。
“你怎么回事?往日那个威风八面的大娘子哪儿去了?”
卢氏无精打采:“每日跪祠堂,早成笑话了,我还有什么威风。”
“我刚在门口碰见了你们家元娘,哦哟那眼睛都要长到头顶去了。”
卢氏无精打采道:“她如今有人撑腰,自然威风。”
提到蒙津,永康侯夫人也是有点心里发怵。
“你们家这个二叔,着实是个狠人。鲁王府倒台,明明就是他在背后作祟,结果倒把你们家那口子给推到前头。”
“鲁王一死,倒是一了百了,我们先前投进去的钱财人力,都成了空。”
鲁王自戕、鲁王府夺爵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天下。
永康侯府也是支持鲁王的,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过那些违反乱纪的勾当,但也有很多利益往来。本来也很害怕会被牵连,没想到鲁王自戕,还了一封谢罪血书,把所有罪责都一个人扛了。
永康侯夫人想起来,有点佩服,也有点后怕。
“我今日来,是问问你,那印子钱,你当真不放了?”
卢氏道:“我那二叔已经严令不许了,否则就要开祠堂。再说,我们家大官人,如今跟哪一家都不靠,也不需要往外砸钱了,我何必还做那样的事。”
“你也不必劝我,还是早早把我那份钱退回来。”
永康侯夫人有点臊:“你放心好了,我难道还会昧你的钱不成。”
正说着,罗妈妈从外头进来,对两位夫人说道:“慧娘过来了,正跟二郎说话呢。”
永康侯夫人便笑:“过了明年春天,就给这俩孩子把事情办了吧。”
白氏过世,蒙慧云要服期年,一年之后方可谈婚论嫁,如今差不多半年了。
卢氏这才稍微打起精神,道:“我原是看中你家二郎的,可冷眼看他行径,实在有些不满的地方。”
“听说他在外头经常流连烟花之地,又总听到与人争风吃醋。此前,还跟元娘有些不清不楚的……”
永康侯夫人忙道:“那都是元娘挑逗的他。”
卢氏不想跟她扯皮,她又不是睁眼瞎,谁主动还能看不出来。
永康侯夫人见她脸色不虞,只好软和地道:“二郎就是有点眼皮子浅,禁不起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你放心,我一定看好他,绝不会叫他出格。你看我家大郎,就很老实本分,小夫妻感情也融洽。两个儿子都是我教养的,能差别到哪里去?”
卢氏心说,要不是看你家大郎好,我才不会中意二郎呢。
两个大龄塑料姐妹花在这里斗心眼子。
外头陈二郎和蒙慧云,却快要吵起来了。
“你这什么意思,总跟我打听元娘干什么?”
蒙慧云恼怒地瞪着对方,气的揪帕子。
陈二郎道:“这不是方才碰见元娘了嘛,她去了歙县这么久,听说经历了许多好玩的事,就随便问问。”
蒙慧云道:“你若想知道她的事,就问她去。”
她把身子一扭,背对着他。
这本来是小姑娘发脾气撒娇的意思,谁知陈二郎居然真的站起来。
“那我过去一下,来一趟,也该拜见一下蒙二叔的。”
蒙慧云冷冷道:“二叔不在家!”
“这样啊,那你哥哥可在家?我去见他。”
蒙慧云猛地回过身来,怒道:“你就是不耐烦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她伸手去推他:“你走你走,你走好了!”
陈二郎这才觉得事态有点失控,怕引来内室两位大人的责问,只好哄道:“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多心啦。”
他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将人扯到近前,柔声道:“咱们的事情,都已经板钉钉了,你怎么还这样小气吃醋。”
蒙慧云脸飞起两片红晕,没好气道:“什么板钉钉,你快放开……”
话虽如此,身体却已经软了下来。
陈二郎是欢场常客,对女孩子的各种小心思都很熟悉,早知道对方情根深种,略给点好脸色,就由着他拿捏了。
正在这时,侍墨从外头进来了。
“呀!”
她一看见屋内的情景,赶忙背过身去。
蒙慧云飞快挣脱开手,离陈二郎远远的,将羞红了的脸都埋了起来。
侍墨估摸着时间,才侧过身来,低着头走到内室门口,对里头禀报道:“大娘子,县衙来人通报,大官人要外放了。”
她话音落下,几息后,内室门打开。
卢氏一面走出来,一面满脸疑问:“外放?”
“大官人外放琼州刺史,不日就要赴任了。”
卢氏猛地晃了一晃,然后眼皮翻,软趴趴地倒了下来。
“大娘子!”
“母亲!”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