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庆云听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
姜昉接受着她的注视,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慢慢地,蒙庆云的目光柔和了下来。
“你看起来,不像是信命理学说的人。”
姜昉就笑:“不是命理,难道是巧合?”
他明明是在笑,蒙庆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开心的情绪。
“姐夫!!!”
一声清亮的欢呼,拯救了逐渐尴尬的气氛。
九曲回廊的尽头,一个穿着橙色衣裙,明亮得像一朵盛放的向日葵一样的小姑娘,像欢乐的小鸟一样,雀跃着飞了过来。
姜昉赶紧张开双臂接住她扑过来的身体。
小姑娘抱住他,仰着脸,满脸都是笑容。
“姐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呀,我找了你好久!”
姜昉皱着眉道:“说多少次了,你都大姑娘了,别这么疯疯癫癫的。”
他将她身体扶正,推着她的双臂,让她站好。
小姑娘便看着蒙庆云,嘴里却还是问姜昉:“这是谁?”
姜昉道:“我的朋友,新上任中书省蒙舍人的千金。”
蒙庆云看着小姑娘:“我叫蒙庆云,朋友们都叫我元娘。”
小姑娘嘴巴一撅:“我姐姐也是元娘。”
凡是家中长女,家人亲朋多半都是称呼元娘的。
这小姑娘一张苹果脸,额上一抹齐刘海,眼睛又大又亮,身量娇虽然曲线玲珑,却又十分又肉感,皮肤白白嫩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一看就是家世好、又受宠,没有经受过人间疾苦的娇娇女。
姜昉又跟蒙庆云介绍:“这是吴国公府的二姑娘贺箩,我们两家是世交。”
贺箩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只是世交,你还差点成了我姐夫呢。”
她身高不足,不管是跟姜昉还是蒙庆云说话,都得仰头。
蒙庆云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占有欲,笑了笑:“可惜了。”
贺箩立刻反问:“可惜什么?”
蒙庆云道:“自然是可惜你姐姐芳龄早逝,否则一定是段美满姻缘。”
贺箩脸色立刻一沉,瞪了她一眼:“我不喜欢你。姐夫,我们走。”
说着便要拖姜昉走。
也不见姜昉怎么用力,一抬手就把胳膊从她的环抱中抽了出来。
“我还有事,你自己去玩吧。”
贺箩立刻重新抓住他胳膊:“你有什么事?是不是要跟这个女的一起?”
她对姜昉的热情和对蒙庆云的敌视,实在是太明显了。
蒙庆云故意逗她:“是的呀,你姐夫就是要跟我一起,我们还要去找另一个朋友,偏偏不带你,气不气?”
贺箩小胸脯一挺:“有什么好气的,你不带我,姐夫自然会带我。”
她摇晃着姜昉的手,撒娇道:“你们要去哪,带我一个嘛。”
姜昉无奈道:“好吧好吧。”
他和蒙庆云走在前头,贺箩便像个挂件一样,抓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地跟着。
三人沿着湖边走,茂盛的柳树在清风中微微摇曳,隆隆的鼓声顺着水上的风被送过来,那是争标的船在做准备了。
到了一处阁楼下,楼下有侍者,姜昉吩咐了一声,便有侍者跑进去传话。
姜昉对蒙庆云和贺箩道:“这阁楼有三层,可俯瞰金明池全景,正方便章待诏和李小七师徒作画。”
三人等了不多会儿,那侍者便领着李小七出来了。
李小七今日穿了一身象牙白的圆领锦袍,露着雪白的内单交领,更衬得雪肤玉面,丰神俊朗,眉眼之间的精致,简直如画中人一般。
姜昉和蒙庆云都习惯了他的美颜暴击。
贺箩却是头一次见,整个人都呆了。
等到李小七走到跟前,姜昉给他们互相通了姓名,对方冲她施礼的时候,她才惊醒过来,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给他回礼。
然后悄悄扯着姜昉的袖子,低声问:“他叫什么?”
姜昉只好又说一遍:“李中丞的嫡子,大名李嘉祐,家中行七。”
蒙庆云忍着笑。
她倒不是故意看笑话,实在是每次看到女孩子因为李小七的容貌而痴呆的场面,都很有趣。
这么一想,突然理解当日姜昉在白矾楼为什么要故意摆李小七一道了,因为真的好玩。
贺箩自觉失礼,再次对李小七行礼,道:“小七哥哥,你可以叫我阿箩。”她不自觉地连声音都温柔了。
李小七颔首:“阿箩姑娘。”
这一声姑娘,真是酥到了贺箩心尖上。
她轻轻咬着下唇,脸颊愈发如醉酒一般殷红,想多看人家几眼,又深怕对方觉得她孟浪,而不敢明目张胆地看。
姜昉道:“今日金明池是最热闹的,元娘和七郎都是头一次来汴京,不妨一起逛逛。去年看了歙县的端午龙舟赛,今日也瞧瞧我们金明池的赛船争标。”
最佳的观赏地,自然是临水殿,但官家和百官在那里,年轻人都怕规矩多,所以不去临水殿,而是去另一处适合观看的楼台。
才走了一射之地,迎面走来一队禁卫,后头跟着宫女內侍,中间护着一驾华丽的车辇。
姜昉对宫里人头熟悉,一看就说:“闵淑妃的车驾。”
四人便让到一旁。
队列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停了下来。
宫女掀起车辇的帘子,露出了闵淑妃精致的仪容。
姜昉四人行礼。
“见过淑妃娘娘。”
闵淑妃矜持地点点头:“赛船争标即将开始,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姜昉道:“正要去看。淑妃娘娘这是?”
闵淑妃道:“我去大相国寺上香,这争标年年都一样,也没什么趣。你们年轻人好热闹,应该喜欢。尤其是蒙姑娘”
她笑眯眯地看着蒙庆云:“金明池的景色还是不错的,叫齐王殿下带你好好逛一逛。汴京好玩的地方多着呢,繁台、铁塔、梁园,都是好去处坐船游汴河,州桥赏明月”
她目光移到姜昉身上:“齐王殿下,可得招呼好蒙姑娘呀。”
眼神里满是促狭。
车辇旁边的宫女们,都抿嘴憋笑。
姜昉心中无奈,嘴上却只能老实道:“是。”
闵淑妃这才放过他,车驾重新启动,慢慢地远去了。
等她的队伍走的很远了,贺箩才猛地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姜昉和蒙庆云。
“姐夫,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