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显然,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及时制止了这场可能发生的人仰马翻。
是容境,她松开了他的手,旋身落在他身前,双手隔着衣袖,稳稳扶住了慕容以歌的双臂。
待慕容以歌自己站稳,她便将人松开,淡声道:“慕容公子小心着些。”
慕容以歌低着头轻点两下,“多谢境姐姐。”
容境却似没听他这一句谢,她轻蹙着眉转回身,问洛瑕道:“可有哪里碰着了?”
洛瑕抬了眸,“我没事。”
一个很平淡的小插曲,顾及着在这路当中不便多留,几人遂又往上行。
走着,洛瑕到底出了声,问道:“您与慕容贵女他们,很熟悉吗?”
容境侧侧眸,回道:“每逢新岁,会与泰元城主府走动一二,也算不上熟悉罢。”
毕竟建兴女帝明面上就盯着各处城主府,她们便是有心多往来,也不可能。是以这不多的私下走动,也都是隐蔽进行的。
洛瑕续问:“那您与慕容公子见面多吗?”
容境神色动也未动,却思忖了片刻,方道:“着实记不得了,怎么了?”
洛瑕抿抿唇角,“那就,没事了。”
容境遂不再问,只道:“过了这段再往前,就是欧阳大家的碑文了。”
洛瑕点点头,想到再过不久,就能一睹两朝间的碑文一绝,心间也多了期待。
可就在这时,周围的气氛倏然间发生了变化。
“快,屏气。”耳边传来容境淡沉的嗓音,蕴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厉色。
洛瑕依言而行,却到底不是练过的,只一会儿,便觉得要坚持不住了,去看容境,她却还一副神色自如的模样,显然于屏气一道熟稔之至。
慕容以沫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厉声道:“阁下何人?何不出来一会?反用此等腌臜手段?”
然她话音落下,却只得个四下寂静。
容境凝凝眉,道:“此处狭窄闭塞,气味凝滞,不若继续往上,山顶风大,味道自散。”
慕容以沫点点头,提起身畔慕容以歌的身子,使了身法快速上山。
容境抱起洛瑕,眼见他一张小脸憋得红了,当下顾不得许多,低首覆上他的唇,渡了几口气过去。
这一下,洛瑕的脸更红了几分,他颤颤眸子,不能开口说话,索性将头埋去她颈间,不露面了。
她似低低一笑,继而足尖轻点,也往山上去。
容襄自也不敢耽搁,只是见自家大小姐都毫不避讳,也有样学样对着就要憋不住气的拾初亲了上去。
拾初不曾见过她如此,霎时满面诧异,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容襄的唇离开得很快,在他还不及反应过来时,他自己人已被扛在容襄肩头,耳边响起了阵阵风声。
这当然不是猎猎山风,而是容襄速度之快,惊起的阵阵劲风。
却有黑衣人人在通往山顶的开阔处堵路。
憋气许久,还带着个人,又用了轻功,慕容以沫的气息已有些不顺,面对截路之人,她勉强拔剑,才应付两下便以剑拄地,自己都险些立不稳了。
黑衣人趁势而来,举刀对着慕容以沫的后心口刺去。
容境见了,不由放慢脚下步子,一枚四页利器从她手中掷了出去,正中黑衣人手腕。
黑衣人手筋被断,手中大刀掉落在地上,不可置信地转眸往这边看了过来,口中道:“这位贵女好功力,只是某劝贵女,此乃我与慕容氏恩怨,与旁人无关。贵女若不插手,某可就此放贵女离去,贵女若非要插手,那就只能丧命于此了!”
“都出来!”
这黑衣人显见是个领头的,她这一声令下,前方霎时跳出七八个同样衣装的黑衣人,个个手持大刀,亮着泛寒光的利刃。
“聿修,这气中剧毒,你可带着人速速离去,莫再管我姐弟二人。”慕容以沫强撑了力气,弱声道。
慕容以歌早撑不住,此时已昏了过去。
容境不应,先将洛瑕轻放下来,又低首在他唇边停留片刻,随即长剑出鞘,向着那七八个人冲了过去。
容襄毫不迟疑,见状便也放下拾初,跟了上去。
那七八个黑衣人似是没料到她二人还能动武,恍神间已被容境一剑挥开了三个,皆是正中胸腹,三人无不倒身于地,面色痛苦不堪。
剩下的几个面色皆是一变,提起全副心神迎上前来。
可容境手中之剑,似乎游刃有余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身姿又轻盈,与容襄合剑在一处,不过盏茶功夫,已将八人尽皆撂倒。
容襄伸手往那头领身上摸索,待翻出一个白瓷的小药瓶,便冲容境点了点头。
那些人以气味投毒,为防己方人马吸入,自是要备着解药的。
容境拇指轻动,发出一声低鸣,便立时有附近的容氏暗卫赶过来,清理尸体,给慕容氏姐弟口中喂下解药,再将人送上山顶,井然不乱。
容境遂回身又抱起洛瑕,两人往开阔处的山顶去了。
到得山顶,先前赶路,渡气,又一番动武下来,饶是容境,也再抑不住,俯身低咳了起来。
洛瑕轻喘着气,忙伸了手轻拍她后背,问道:“您有没有事?”
容境止了咳,摇摇首,又让暗卫隐退。
容襄带着拾初随后而至,她刚放下拾初,身子便要往下栽,拾初忙将她扶住了。
另一边,眼见慕容氏姐弟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容境唤了容襄,“你缓一缓,一会儿去山下找慕容府上的人上来,把他们带走。还有那条狭道,先封上,叫后人都绕路上山。”
慕容姐弟出门,定不会没有随从,只是皆在山下候着罢了。
而通往山顶的路,自然不会只有一条。只是他们先前选的,是最近的那一条,因地势之便,反倒给了那些黑衣人可乘之机。
容襄应声,容境又道:“去查查,慕容氏与何人恩怨,竟敢来我临安闹事。”
容襄神色一凛,“婢子明白。”
出了这样的变故,洛瑕于赏碑文一事,已然兴致怏怏,他抬眸匆匆看上一番,确也能体会几分这字迹流传至今的妙处,只是心境,到底不似来时,没了那份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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