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一时微红了眼眶,“妻主的意思,这还全是奴家的不对了?”
容无逸伸手揽揽他的肩,语气隐约间柔了几分,“为妻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境儿既然有自己的打算,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歪想法,咱们做母亲父君的,只管支持她,就行了。”
“为妻知道阿音疼境儿,可孩子毕竟独立了,不能事事再由咱们安排。”
“阿音这些时日若得空,不如帮为妻瞧着再做条腰带,现在这条,都是阿音两年前做的了。”
方氏低首看一眼容无逸腰间的玉带,倒确实有些边角的磨损,不复以往光鲜润泽。与她一城之主的身份,不相配了。
他这些年,一边是府中中馈,一边是半大的儿子,还有始终放心不下的长女,对容无逸,确然有些疏忽了。
他低低眼,终是道:“罢了,奴家听妻主的。至于这条腰带,妻主今日便交了内务房,奴家再做一条给你。”
容无逸唇角扬了扬,“谢谢阿音。”
转眼入了十月。
金秋之际,护国大将军府黄华园内的菊花争相盛开,一朵连着一朵,金蕊流霞,轻肌弱骨,幽香四溢。
洛瑕于十月初五下帖至各州,请诸位公子在十月初十这日来府上赏菊。
下帖的时候,洛瑕特别授意,让人往咸宁郡林郡守的府上送了帖。
收到将军府请帖的那一刻,林正君颇有几分激动,他们郡守府品阶低不显贵,虽然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但在城府州府面前却都不大能凑上脸,高门宴席自然也鲜少涉足。
没想到如今,竟有一品护国大将军府上的嫡公子给他发了请帖,请他带自己亲出的一对双生子赴赏菊宴。
这是何等的荣耀!说他一下子能在临安的三十二郡郡府中扬眉吐气了,都丝毫不为过。
林正君遂不敢耽搁,忙让人唤了自己的一对双生子来,仔仔细细对二人好一番嘱托。
又亲自去南安州最有名的霓裳楼,不惜出好大的价钱为这对双生子定制了新衣。
这还不够,他生怕自己郡守府门面太小,双生子到了将军府上会显得寒酸,于是特地去库房挑了最好的饰品,一遍遍比对试戴,给双生子做了最相称的搭配。
然后,五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十月初十,就这样到了。
护国大将军府,黄华园。
这一时,在园门前的小侍子引领下,林正君带着两个样貌一模一样的小公子走了进来。
两位公子衣饰尽同,皆着了一袭兰色犁纹绸外袍,里面湖蓝色水雾样长直缀,挽一条浅蓝色的薄烟纱。
三千青丝绾作垂华髻,斜插两支金孔雀珍珠步摇,垂下几股流苏汇集于耳旁,眉心处点的一抹金调点更是平添几分灵动。
再细看,只见二人眉疏而不画,自青于螺黛颊敞而未扫,更赤于雪脂。
着实惹了不少公子贵夫的眼。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洛正君萧氏。宝来balaishiye
萧氏以往没见过这二人,念着今日来宾皆是洛瑕下帖相邀,当下不由问他道:“小小,这两位是哪家府上的公子?”
洛瑕笑道:“回父君话,这是南安州咸宁郡林郡守府上的嫡出公子。”
萧氏又问:“郡守府并非高门,小小又如何识得这二人?”
洛瑕回道:“南安州百姓皆言,林府这二位公子雅丽天成,蕙质兰心,小小偶尔听之,便生了结交之心,想借此机会见识一番。”
萧氏点了点头,转首看时,林正君已带着这一对双生子已缓步走过来,三人停在萧氏与洛瑕面前,礼数周到地向主人家问了安。
萧氏细细打量一番跟在后面的双生子,只见这一对双生子纵然相貌衣着皆相同,立在一处,却还是一眼便能瞧出不一样的。
左边这个名为林亦安,眉目温和,气质柔雅,一看便是个温柔解意的。
右边那个名为林亦浅,眉眼灵动,神采飞扬,一瞧便知是活泛可人的。
萧氏不由点了点头,站起身,笑着叫三人免了礼,口中道:“林正君特意从南安而来,一路辛苦,赶快坐了罢。”
他说着看一眼身后的一等侍子子仪,子仪便安静地福福身,径自退下了。
宴席两旁,有一早候着的侍子上前来,为林正君和双生子上茶水。
林正君看看洛瑕,笑着道:“这位便是将军府的嫡小公子吧?果然生得好相貌,奴家还听说,小公子一手好字享誉临安,真真儿是个才貌双全的。”
萧氏亦笑,“不过是些虚名罢了,倒是林正君这一对双生子,好事成双,寓意美满。”
林正君道:“奴家这哪及得上洛正君您,双生女才是真的金贵。”
林正君这一提,萧氏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两个闺女,两个年已十七却还未定亲的闺女。
子仪在这时走回来,手中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桃木盒子。
萧氏见了,开口道:“这一对双生子深得我心,正巧,我这儿有一对圣人赏赐下来的上好翡翠镯,放着也是放着,今日便送了两位公子做见面礼。”
他言罢,子仪已上前,将两个盒子分送到了双生子手中。
双生子忙站起身,面上也不显紧张,举止更落落大方,恭恭敬敬对萧氏道了谢。
林正君也道:“谢洛正君赏。只是奴家来的匆忙,倒没来得及备礼,不如便先记着,待下回见了,定补洛小公子一个像样的见面礼。”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没准备,只是自己带来的,与圣人赏赐之物一比,实在拿不出手。左右寻思,还是先记着,待回了府,去库房仔细找件最好的物什来。
萧氏此时,已颇为满意地对着一对双生子点了点头,心下也有几分计较,道:“不妨事,我也只是实在喜欢,临时起意送一份小礼罢了。”
他说着又问林正君道:“不知贵府上二位公子芳龄几何?”
林正君回道:“安哥儿和浅哥儿生在一月,这过了新岁,便是十四了。”
萧氏不由暗蹙蹙眉,大凉男子十三定亲,这年已十四的话,莫不是已许过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