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情事落幕,她抬手轻拭去他颊边的薄汗,她将他的身子往怀中收了收。
看着怀中的少年美目轻合,连动一下都没了力气,她心间一疼,轻柔地吻他眉眼,“终还是我……贪得无厌了。”
他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原也是真的没想到,容境这样一个看起来清心寡欲,前世能连通房小侍都不要的人,在这事上竟也如此不知餍足,摆弄起他身子来,样式多的……简直难以计数。
若非许多时候还显见是缺乏经验,动作鲁莽的很,他几乎都要觉得,她是不是早已……
“现在去洗洗吗?”她忽而的出声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力气地掀掀眼帘,他望着她,抿唇道:“您都不会觉得累吗?”
她低笑一声,翻身又将他覆在身下,“为妻……还能再来。小小……要吗?”
他轻扇一下眼帘,带着几分颤音软软道:“您还要欺负我吗?”
她低首吻一下他的唇,嗓音淡而沉的:“不欺负了,舍不得了。”
言语间,她直起身,下到地上,又回身将他连人带薄被一齐抱了起来。
他在她怀中寻个舒服的姿势,轻轻合上了眼眸。
……
如昨夜一般帮他擦净了身子,不顾他面红若桃花涂了药膏,她又带着他回了拔步床上。
只是神情淡淡将他往床上一放,她便转身出了屏风,也未同他多言一句。
他察觉到她的离去,不由张了眸子去看,却见四下空旷,偌大的一方内室,只余了他一个人。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受,却终归是不大好受的。
重新合了眼眸,他想着,就这样再歇一会儿,然后起来,继续看账册。
一阵清泠泠的冷茶香味却忽地混入鼻息,一道淡沉也蕴着轻浅温柔的女声随即传来:“刚刚,我脱了你的衣裳,现在,我来帮你穿衣裳罢。”
时下还早,不及入寝的时候。
他眼睫颤了颤,缓缓张眸,“好。”说着,伸出双手环上了她的脖颈。
她轻用力将人带坐起来,因着他的举动,眸底暖色更甚。
里衣,亵裤,中衣,中裤,再罩上一件霜色修竹纹样的长直缀,然后是腰封……
“好了。”她收回手,倾身又在他面上一吻。
他垂了眼眸受下,微抿起唇角,低道:“谢谢您。”
她眉梢轻扬了扬,“想谢我,就等到床上的时候谢。”
他颤了颤眼帘,没言语。
她自知在他面前说话越发没了分寸,也不指望他回她这样露骨的话,便握了握他的手,问道:“一起去书房?”
临安雨季将至,为保民生,她还得再翻翻地方志。
他轻点了点头,由她拉着一起去了设在内院的书房。
她做起事来,神情便专注,面上也正经,全无在他面前胡言的无赖样子。
他看账册的事情不急,便不时抬眸去看她,她模样是真的生得好,以至于无论哪种样子在他面前,他心下都欢喜。
嗯,也不对,他欢喜的,分明不仅仅只是她的好颜色……
她却忽然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忙一低眸,耳畔便听她问:“在看什么?”
他小心地平复下气息,“没什么……”
“过来。”她语气低沉,不容拒绝。
他抿抿唇角,起身到她旁边,被她一把拉坐到腿上,与她一同面对了案上正摊开的地方志,听她道:“你看着我,我就不能专心了。所以,还是让我抱着你,你来跟我一起看书罢。”
他面颊微红地垂垂眼眸,“要不,您往后还是用外院的书房?”
她在,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去看她……
做过了那件事,他对她,似乎愈发依赖了……
她却干脆地摇了摇首,“往后,除了见客,我都在这里,已经让容衡收拾着外院的东西了。”
他攥起一角衣袖,“那,会不会耽误您做事了?”
她侧首在他颊边一吻,“白日我都不能在府上,晚上这点时候,能耽误什么?何况,我抱着你,心里更踏实。乖,不准胡思乱想,陪我看书。”
他极轻地点了下头,而后便果真安静地将视线放到那地方志上,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此时的醉花楼。
弄翡阁内,一身烟灰色宽松锦袍的男子有些狼狈地被推倒在地。
他面容极美,神情间隐有倨傲,是寒梅瘦柳栖风月,若天山白雪坠尘泥,哪怕此时处境低微,也毫不卑微。
他身前立着的,是一袭明红轻衣,面容美艳妖冶的红倌头牌弄翡公子。
弄翡面有不屑地看着他,娓娓叹道:“抚玉啊抚玉,枉你与我一同由邢爹爹打小亲自教养,到头来竟比不上一个半道入门的莲若,生生将这清倌头牌丢给了别人!怎的如今,还有颜面来争这掌事爹爹的位子?”
做倌儿楼这种营生的,掌事爹爹大多无儿无女,一任身死,便会将这位子传给生前亲自调教出的一位得意倌儿郎。
如今醉花楼没了邢爹爹,他一辈子仅收的两位弟子红倌馆里的弄翡,和清倌馆里的抚玉,便成为下任掌事爹爹的继位人。
但,掌事爹爹历来只能有一位,眼前这两个,谁人能登上那个位子,凭借的不仅仅只是各人能耐,还有其背后的女人愿意继续砸钱,给醉花楼撑场子的女人。
这自然与城主府只谈官商之谊的庇佑不同,那头牌背后的女人,是要不断地来捧场,送银钱的。
而目下,弄翡之所以占尽上风,对本应地位相当的抚玉颐指气使,就是因为他背后,立着临安州都护梁钦,从四品官阶,是在临安州府内地位仅次于临安知州的高官,手下管着临安一州兵马。
而抚玉,自年前被莲若借着罂粟的蛊惑夺去了清倌头牌的位子,地位便一落千丈,再不若往昔风光,门庭也冷清了不少。
抚玉一手撑着地缓慢地站起身,平声道:“我自知无力与你相争,今夜来此见你,也只是想……请你让我留下来。”
这番话落,弄翡带着几分不屑妩媚一笑,一山尚不能容二虎,他又如何会留着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