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慕容以沫带慕容以歌回了泰元,一行人临去前,特地到了城主府拜访。
见过容无逸与方氏,才礼节周到地告辞。
城主府门前,容境与洛瑕一同相送。
车队走出二三十步,慕容以歌到底不顾慕容以沫的阻拦,红着眼眶跑回容境面前,道:“境姐姐,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真的喜欢你。”
先前碍于先帝对各城主府的忌惮,他一直遵从慕容以沫的意思,一边心怀期待,一边拼命压抑。
为此,哪怕明知前途渺茫,他依旧毫不犹豫地推了所有门提亲的贵女,一心想等她来找他,或一个能见她的契机。
就这么等啊等,一年,两年……等到他及笄的年纪,等到他都要认命,认命两人今生不会再有机会了,偏适逢先帝驾崩,举国动乱,两城联姻,成了可以被允许的事情。
他满心欢喜地跟着阿姐来到临安,满心羞涩地与她说每一句话,满是认真地代替阿姐,和她解决面前的每一道难题……
他以为,他和她,是有可能的。
却哪知……
慕容以歌喉间微涩,哽咽几许,又接着道:“算了,你既然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强求,但今后,我一定找一个比你……”话至此略停了下,原本到嘴边的“更厉害”三个字被吞回去,变成了:“比你也不差的女子做妻主。”
言罢,他故作轻松地扬起唇角,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仰起了头。
容境无从回应,但她轻一颔首,顺应了他言语间的释怀。
洛瑕在她身侧,闻言轻扇一下羽睫,心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就冒了出来。
但他没打算说。
眼前的慕容以歌已转身而去,泰元的车马再度启程。
江南三城联合之势,由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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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之后,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
除却边境来犯的军情,容境大多时候,都待在府,甚至若哪日无需召见各级官员,她还会将城府的文书移至露华院,就在府批阅。
洛瑕的孕肚一天天大起来,也渐渐加重了腿脚肿胀、腰酸背痛、频繁起夜的孕期症状,不仅如此,他的眼泪似乎也变多了,总要她温柔地将他抱进怀里,用细碎的吻轻柔安抚,才能止住心头时不时就泛起的委屈。
周爹爹说,他的预产期,不早不晚,就在临安城中遍地铃兰花盛放的五月。
铃兰长盛不衰的美好寓意,给了所有人深切的祈盼。
不过,五月到来之前,较洛瑕早一个月预产的方雪落,理所应当地先他一步,生了。
日子是在四月十六,城主府阖府方用罢早膳,正在颐秀居陪着方氏说话的方雪落忽然面色大变,捂着小腹疼得直不起腰来,方氏是过来人,见状便知这是要生的兆头。
他分毫不乱,沉着地对着屋里的几个大侍子下命令,府产夫、医师、生产期间可能用的药材器具,都是齐备的,不过半刻钟,便都到了位。
容境这日没出府,这会儿和洛瑕一道用罢早膳,两人正理着衣装,要去外面消消食。
这也是周爹爹的建议,产前多走动着,到生产的时候就能顺利些。
颐秀居的消息传过来,洛瑕似乎多了几分紧张,扶着容境的手轻轻一颤,同时抬起眸子,向她看了过来。
容境反手将他的手握入掌心,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想去看看?”
洛瑕抿唇,点了点头。
颐秀居里,方雪落的情况并不乐观,容境和洛瑕到的时候,产房里的方雪落已见了红,但有经验的产夫瞧了,难免摇摇头:“这虽见了红,羊水却还没破,大抵是不好生出来的。”
方氏坐在外面等,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抬眼瞧见洛瑕,拉了他坐到自己身侧,道:“这生孩子,没五六个时辰出不来的,你身子重,不必这么早赶过来。”
洛瑕抿了抿唇角:“我就是想……看看。父君,乔正君生产的事情,是不是已经知会过乔城主了?”
他来这里,一方面出于关心,方雪落在城主府住了这几个月,两人曾经再如何不对付,今时也有了几分情份在。
另一方面也是私心,他看看旁人生产的过程,到自己的时候,也好有个准备。
容境确定他坐好,才到旁边坐下,方氏看了她一眼,又对洛瑕道:“预产的日子早前就让人传信过去了,今日发动,也叫人快马加鞭去通知了,不会耽搁的。小小别怕,生孩子不是什么难事,想看在这等等也无妨,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就赶紧让境儿带你回去。”
洛瑕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三人坐着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产房内只是间歇传出几声痛呼,洛瑕渐觉体力不支,额间冒了些细汗。
只是一室气氛凝重,他自己忍着,没出声打扰。
容境却察觉出了他的不适,她伸手去握他的,感受到他指尖一片冰凉。
她蹙了蹙眉心,起身到他面前,语气不容置疑,“我带你回去歇着,晚些时候再过来。”
言罢也没等他开口,径直将人打横抱起来,回了露华院。
洛瑕确实累极了,他虽未进产房,却一直为里面的动静提着心,腹中孩子月份大了,他精力自然不比寻常,这会儿在容境怀里,已合了眸子。
进得内室,容境小心地把他放到榻,转身要去取被褥时,又被他意识朦胧地攥住衣袖,“妻主别走……”
看时,他眼尾泛红,正努力睁开眸子,急切地寻着她的身影。
她心头一软,蹬掉靴子榻,将人重新揽进了怀里,“为妻不走,乖乖睡觉。”
他在她怀中吸吸鼻子,似要确定属于她的气息,才安心地弯弯唇角,老老实实合眸子。
她无声勾了勾唇,覆首在他眼尾一吻,帮他调整了舒服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宁初进来,依着容境的轻声吩咐,到床榻的另一侧取了被褥。
锦被柔软,盖来时,他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白里透粉的脸蛋,就这么严丝合缝地蹭到了容境身前。
容境眸色倏然加深,那股子压抑许久的情动,顷刻间侵蚀了她的全幅心神。
她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又尝过了那等美妙滋味,怀里就抱着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禽兽。”
一声低沉微哑的咒骂,容大小姐生平头一次,毫不客气地骂了自己。
怕惊扰了怀中的人,她身子不敢动,只能仰面看看床顶的承尘,“再等等,容境,坚持最后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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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又是好久不见,这篇争取年前完结,然后……开新文!
让新的两小只出来陪你们玩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