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仍不见苏叶和白诀的身影。
凡叶儿见秦月筝乏累,侧身问道:“月筝姐姐可要歇息会?”
秦月筝犹豫片刻,决定先去茶铺等着,身后的丫鬟春燕忙上前搀扶。
走了几步,春燕小声嘟哝道:“小姐,也不知画眉可瞧真切了!”
秦月筝捏着手帕子轻斥:“莫要多嘴,许真是苏哥哥呢!”
春燕瘪嘴不再吭声。
突然,迎面撞来一名男子,秦月筝虽由春燕搀扶着,也险些跌倒,男子顺势扶住了秦月筝的胳膊。
春燕呛声恼道:“你这人怎如此莽撞无礼!”
“放肆!”男子身后的随从立时怒声呵斥。
一声怒喝吓得春燕慌忙缩回脑袋,躲到秦月筝身后。
秦月筝堪堪站稳,抬眸间,一道修长的身姿倏地映入眼帘。
眼前的男子已过弱冠之年,约莫二十五六,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一身绛紫锦缎长袍,衣摆金丝云纹刺绣,墨发用鎏金累丝发冠挽起,腰间系着一枚蟠螭纹碧玉佩,彰显华贵。
“可有伤着姑娘?”男子收回手问道。
秦月筝陡然回神,只觉触碰之处炙热难耐,按捺住心中悸动,垂眸娇声道:“无碍的。”
男子眉梢微挑,瞧着秦月筝小小年纪却妩媚含羞,别有一番滋味,勾唇笑道:“方才鲁莽了,若事后姑娘身体有恙,可去荣兴酒楼寻我……”
男子的声音低哑诱惑,秦月筝的心魂早已飘至九霄云外。
望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秦月筝喃喃自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春燕见秦月筝伫立不动,忧心道:“小姐,方才真没伤着您?”
秦月筝缓缓收回心魂,眸中流露出一丝失望,轻叹着说道:“无事,走吧!”
巷口,画眉担忧道:“小姐,白诀怎还不回来?”
凡叶儿也疑惑不安,决定去小巷里看看。
此时,苏叶和骆永寻正满脸喜色看着小院里绑成一串的几人。
另一边,四名巡街喘着粗气,费劲撬着房门。
厢房门被撬开时,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现下虽为冬日,不会像夏日那般气味容易散开,但屋内仍是臭气熏天,地上更是污秽不堪,窗下还散落着几个发黑的馒头……
众人忍着恶臭,赶忙将孩子一一移至院中。
当看到那五个彪形大汉时,这些孩子皆是瑟瑟发抖。
清点完毕,共有十六个孩童,巡街大致询问了一遍,均是七八岁的年纪,也都晓得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只有一个瞧着约莫两三岁的模样,说不出完整的话。
眼看人手不够,苏叶便吩咐白诀前往最近的东城衙门去寻衙役。
不多会,凡叶儿和画眉寻至此处,见院门大敞传来喧噪声,便探头望去。
瞧见苏叶,凡叶儿激动道:“苏哥哥!”
“小叶儿,你怎来了?”苏叶扭头问道。
凡叶儿努嘴抱怨着:“白诀寻你一直未归……”
苏叶快步走来,豪不在意发脾气的白胖小包子,扬眉笑道:“白诀去东城衙门了,稍后便回。”
“为何去衙门?”凡叶儿诧异道。
苏叶未作解释,牵起一脸疑惑的凡叶儿径直走向老妪。
看见被五花大绑的老妪,凡叶儿捂住想要惊呼的小嘴,侧头望向苏叶。
“可算让我逮到她了!”苏叶得意之色逐渐在脸庞绽开,接着显摆道:“小叶儿,上回那拐子就是这老妇人吧?”
凡叶儿不可置信,连连点头肯定道:“苏哥哥威武!”
画眉也高兴夸赞道:“少爷可真厉害!”
苏叶被吹捧的喜眉笑眼,昂起了下巴。
“小叶儿,还有你寻哥哥呢!”骆永寻笑嘻嘻的走来,顺势猛踹了老妪一脚,疼的老妪那三角眼死死皱成一团,噫呜流涕,堵住的嘴却喊不出声。
“寻哥哥威武!”
“骆少爷也厉害!”
两人忙奉承夸赞。
骆永寻满意咧嘴笑道:“这还差不多,不妄替你报仇!”
“哇呜——”
最小的娃娃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几人围拢过去,画眉蹲下轻哄了几句,小娃娃仍是哭声震天。
没想到被拐的孩童中,竟有比自个儿还小的娃娃,凡叶儿掏出一颗牛皮糖,急忙剥开桑皮纸,塞进了嚎哭的小嘴中。
小娃娃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吸着鼻涕,好歹是不哭了。
刚松了口气,就见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来。
凡叶儿对着画眉吩咐道:“把方才买的牛皮糖和糕点分给他们。”
“是,小姐。”
十几个孩童许是饿坏了,瞬间围住了画眉,全都乖巧安静的等着分食。
方才哭闹的小娃娃却没过去,磨磨蹭蹭走来,有些怯生的抓住了凡叶儿的衣袖。
凡叶儿见他怕生,掏出袖中剩的一颗牛皮糖放在小娃娃手中,柔声道:“你叫什么?”
小娃娃吸着鼻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君鹤。”
“小君鹤,那你爹爹叫什么?”
君鹤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憋了半天:“爹爹……哇呜……”
凡叶儿:“……”
画眉听见赶紧拿来一块糕点,放在君鹤眼前。
小君鹤松开凡叶儿,接过糕点,边哭边往嘴里塞。
苏叶一旁看着安慰道:“莫着急,等他缓缓,许是会想起来。”
“嗯。”凡叶儿点着头瞧着小君鹤,虽满身脏污,却能看出穿着的锦缎小袄很是名贵,定是出生显赫……
正琢磨如何帮小君鹤寻找家人,院中传来白诀的声音。
只见白诀身后跟随了八名衙役,身旁还站了位一身官服的大人。
京城内分设东、南、西、北,中、五城兵马司,负责城内治安、巡捕盗贼、火禁等事。
五城衙门各设指挥一人,职位正六品,而此人正是负责东城衙门的兵马司指挥何大人。
也不是大案子,衙门的大人多是不会亲自前来,苏叶和骆永寻正纳闷,就见何大人走至两人跟前满脸堆笑道:“苏公子,骆公子,听闻此次获救的人中有一名孩提,本官可否先见上一见?”
“何大人对我们小辈怎还如此客气。”骆永寻呵呵笑道。
而后领着何大人走向凡叶儿,此时的小君鹤见着院中来人害怕,小小的身子紧贴在凡叶儿身侧。
何大人低头看了半天,小脸脏污,不甚确定,看向凡叶儿询问道:“可知晓他名字?”
“君鹤。”
何大人脱口而出:“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