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碍于身后的人,许愿没有立即躺到沙发上,只喊:
“阿姨,帮我榨两杯西瓜汁!”
“好嘞!”王阿姨看着后面跟进来的人,笑眯眯地道:“小词来啦?今天是谁送你们回来——庭川?还真是好一阵子都没看见你了。”
“我前两天不刚来看了老爷子?”
“你瞧我这记性,今晚在家吃饭吧?”
许庭川点头:“嗯。”又问:“老爷子在书房?”
“对对对,在练字呢。”
“我去看看。”
说罢迈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从楼梯上收回目光,宋词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小叔他不经常回家?”
“大忙人哪有时间天天回来呀?再说他自己外面有房子。”许愿咕噜咕噜喝着饮料,说:“只不过我爷爷比较传统。喜欢一家人团团圆圆,除了每个星期天的家宴,他很少回来的。”
“刚刚我小叔说的话,你没生气吧?”
“不会。”
宋词咬着吸管,低眸间发丝垂落些许,愈发显得脸庞隽秀。
“他人就这样,比较古板,不太好讲人情。不过你放心,多在他面前表现表现,让他看到你的闪光点,肯定会认可你的。”
“嗯。”
西瓜汁清甜,沿着喉管流泻蔓延,滋生出一片冰爽。
内心暗自思忖这许愿这番话。
确实,作为那么大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在管理方面必然有某种手腕与原则。若真能那么轻易走后门,倒让人怀疑许庭川的能力了。
按照惯例,和许愿去了楼上补习功课,还没到门口,被许巍脸上的挂彩吸引驻足。
“伤怎么样了?”
许巍傻笑:“好多了已经。”
“那就好。”宋词稍稍欠身,拐进了许愿房间。
“......”
知道她不愿与自己多接触,许巍抓了抓后脑勺,神色凄沧。
......
“我给你说。我们家隔壁有个闺女,人长得漂亮,知书达理还留过学呢!今年好像也块27了,我看着和你倒是很配的,要不要回头我给你说说...”
“你不要光笑,这是真的嘞!她家里爸爸当官的,省级干部!后面追的人都排长龙呢。”
“谢过王姨了,有机会一定认识认识。”
“你每次都这么说!你都33了,老爷子可是着急得很!经常在我面前念叨...
男人双手插兜,脱了西服外套,白色干净的衬衫平添了一股斯文儒雅。
眉梢处带着点略敷衍的笑意,看到下楼来的倩影,散漫问:“要回去了?”
宋词点头:“嗯。”
“我送你。”
面对这份好意,宋词没理由拒绝。
......
许庭川开车很稳,道路两旁的风景以倒带的方式呈现,幽深而静谧。
夏夜有些闷。
她摇下车窗,灌入的晚风携卷了丝丝清凉,吹散浮躁的闷热。
“之前我说的话,生气了?”
宋词一愣,继而微笑道:“是有一点。”
“那我给你赔个不是。”
“您这么骄傲的人,还会道歉?”
男人闻言不语,从喉咙里漫出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伶牙利嘴。”
宋词把撩乱的发丝拨开,方显芙蓉玉面,唇角微弯:“跟您相比自然是差点火候。”
“我看了看,现在筛选出来的名额不多。角逐激烈,你有多少胜算?”
宋词作深思状,嗓音轻软:“百分百。”
似是对她的回答感到意外,许庭川拖腔带调地重复:“百分百啊...”
“有自信是好事。”
“听您这语气,还是不太看好我?”
许庭川打着方向盘缓缓驶入左侧弯道,薄唇轻启:“没有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
顿了片刻又道:“我只看好结果。”
“那您的意思是即使过程有人耍手段,您也不管?”
许庭川轻笑:“能在我眼皮底下耍手段,那我也认了。”
“......”
宋词暗骂自己白痴。
以许庭川的行事风格,要想搞小动作确实不大可能。
端正了坐姿,指尖轻轻扣着手腕,淡然望向了车窗外的夜色。
......
喧闹的包厢内,少男少女正在狂欢。
“来来来,为了庆祝咱们许小爷和余小爷光荣挂彩,一起干一杯!”
“有没有良心?敢情我们受伤你很开心啊?”
余佳推搡开凑上前的朋友,看到一旁落寞的许魏,叹口气道:“你还在想那谁啊?”
“想谁呢?我吗?”
杨青柠端了果盘递过他面前。
脸上化了明媚的妆容,笑意嫣然。
许魏没有心思应付,勉强扯起个微笑。
此时门自外打开,服务员拎着筐啤酒走了进来。
青年身形俊逸,即便灯光昏暗,还是认出来那是莫醒。
很显然,莫醒看到他也是一愣。
不过片刻,又恢复了神色,默默地清理着台面。
“诶余佳,你不是说当时有个特牛叉的人物稳住了场面么?谁啊?咱认识不?”
闻言,莫醒擦桌台的手顿住,眉眼微挑,向他投去一记意味深长的笑容。
余佳装作看不见,急忙辩解:“我什么时候说过?别瞎叫唤!”
“大伙儿都听见的!”有人狐疑:“你自己说那人虽然看着瘦得跟柴似的,但吼人特有架势嘛。搞得我们都想见识见识。”
莫醒似不经意到他身边,悄声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形象如此高大。”
“也就那样。”
“不请我喝两杯感谢一下?”莫醒自顾自地坐下来,抬手碰了碰余佳。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
余佳撇嘴,起身给他倒了杯酒。
气氛复而又升温,闹哄哄掩盖了真实。
观察出他的不自在,莫醒挑眉问:“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余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好旁人把话筒递到他手上,是他点的歌,mystery of love。
分明的骨指捏了捏话筒,看到四周人都各玩各的,最终放下心来。
余佳是属于清瘦的类型,细胳膊细腿,嗓音也十分清澈。
这也是为什么会被叫做娘娘腔的原因。
唱了没几句,发现了一阵低音的附和。
回头看到莫醒拿着话筒,认真地随着调子。
没了平日里那股邪逆,干干净净的脸庞笼罩层柔和的光晖。
忽明忽暗间,是少年难得一遇的默契。
在这一阵几乎挑不出毛病的合唱当中,好似有什么东西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