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举办在西郊的半山别墅。
别墅栏前建了游泳池,受邀的人多半穿着性感裸露,在这躁动的夏夜拼命地狂欢。
进了正厅,气氛明显安静许多。摇曳的流光时不时照在一张张陌生却华贵的脸上,灿烂的胭粉在欢声笑语间簌簌掉落。
王广亮虽然说是暴发户,但到底是有生意底子在的。这一进来便携着她轮流问候了一圈熟人。
对于生意人来说,带的女伴只是陪衬。并不需能言善道,安静当个花瓶即可。
宋词深谙此道,除了对偶尔投过来的惊艳报以礼貌的回笑外,一言不发。
......
“你都多久没有回国了?”
沈慕风摇着酒杯,看向一旁。
女人着月白连衣裙,显得整个人端庄典雅,知性大方,确实是高知识女性的代表。
苏翎笑起来如沐春风:“有七八年了吧?我也记不太清了,只是最近特别想念国内的一切,索性就回国发展了。”
“是吧?国内可比外面好多了。”
似有若无地瞥了眼倚靠在沙发上的人:“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能不能不要老是板着脸?”
许庭川笑而不语,眼神触及到不远处的一抹倩影。
女孩皮肤白皙,秀发披肩打着微卷。吊带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裙摆设计的是双开衩,偶尔人影浮动,显现出裙下撩人的若隐若现的春光。
饶是那样沉闷的黑色,在她身上偏显得风情。再加上略青涩的脸,有种无辜的魅惑。
似是感到无趣,正百无聊赖地望着某一处发呆,清冷的肩颈贴了层冷白的光感。
许庭川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暗哑着嗓子:“出去抽根烟。”
苏翎打趣说:“几年不见,烟瘾越来越重了。”
其实在许庭川起身的那瞬,宋词便注意到了。
他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在乌泱泱的人群中尤为显眼。
有一瞬间的恍惚,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人。
余光瞥到他拐去了阳台,随便寻了个借口,脚步鬼使神差般向那个方向趋进。
阳台宽敞,拨开与正厅隔着的门帘,许庭川正背对着她,自顾自地吞云吐雾。
单手插兜,修身的西服格外俊朗,男性魅力展露无疑。
听见高跟鞋的脚步声,许庭川回眸,正对上她略惊讶的眼神。
“许叔叔?”
宋词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想起莫醒说的——
“你那点小心思,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许庭川上下打量她一番,随意问:“怎么会在这里?”
宋词眸光闪烁,顾盼生出一抹及其显小的小女人般的羞涩:“因为有我想见的人。”
白瓷肌肤,绯红晕染开来。
阳台下面是露天的泳池,男男女女坦诚的欢呼与嬉笑交融在一道,与阳台上游离暧昧的气氛截然相反。
许庭川没有打领带,衬衫扣子肆意解开两颗。她只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年纪轻轻,心思不应该放在这上面。”
“我已经成年了。”宋词嗫嚅道。
“明年不是要高考了吗?好好学习,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手指夹烟到唇上轻抿一口,他嗓音低沉,又带着些告诫的意味。
确如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内敛含蓄。
“可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
宋词靠近了些许,努力想从他眼里分辨出一丝松动的迹象。
可是没有,徒劳而无功。
偶尔一阵风吹过,有些凉,不自禁抱紧了双臂。
许庭川脱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举止绅士地与风月无关。短暂接触又缩回的手,看着再平常不过。
“外面风大,回去吧,别着凉了。”
沈慕风眼尖,摇晃着酒杯的同时瞥到了一齐从阳台出来的两人。
眯着眼睛分辨了半天,才看清那西服外套下的女孩是谁。
“哟,她是赖上你了?”沈慕风打趣问许庭川。
谈话间,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走到她身旁,两人交谈的样子好似热络。
甚至男人的手光明正大地扶上她的后腰抚摸,也没见她拒绝。
参加晚宴带的女伴没有几个是正经关系的,成年人的世界,早已心知肚明。
“啧。”沈慕风摸着下巴:“怎么又跟别人勾搭上了?”
“谁啊?”
苏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些昏暗的角落,两人忸怩着有些欲拒还迎的姿态。
“王总,这里是公众场合,请您自重。”
宋词皱着眉,退开了一些距离。
“你都答应我来了,还有什么自重不自重的?”王广亮冷笑着:“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宋词哑口无言。
也对,毕竟自己是被明码标价的。
“王总是吧?”许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王广亮很不满被人打断:“你谁啊?”
“我是许总的特助,”许明递上一张名片,“听说王总是做面料生意的?”
看到名片上“许庭川”三个字,王广亮来了精神。
许庭川是什么人?两岸老总,真正在杭城能呼风唤雨的商界大佬。
顺着许明示意的方向看去:右侧角落里的沙发上,两男一女正聊着天,居中的男人着白衬衫,交叉了腿倚在沙发上,慵懒随性。
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只举了杯示意。
“是是是,原来是许总...怎么不早说呀...还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
王广亮笑不拢嘴,生意人,饶是美色在前,也不可能丢下钱不管。
毕竟许氏家大业大,若是真能合作上一回,这带来的效益,够他几辈子潇洒了。
王广亮低头哈腰敬了许庭川一杯酒,谄媚的讨好暴露无疑。
宋词没有跟着过去,静立在角落玩手机,时间已过11点。
片刻后,王广亮又跑了回来,喜滋滋说:“今天晚上运气好,碰上许总,说不定还能谈成几笔买卖。没有时间陪你,你自己打车先回去吧。”
宋词点点头,目光看向许庭川,轮廓线条分明的手指轻拨,点上烟也不着急送至唇畔,默然相望,只觉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