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又倒回原点。
她好不容易将许庭川放下,满心欢喜地盘算着未来生活的时候,过去的不堪却又如同一盆凉水,浇灭了这火苗,纠缠着,不让她有重燃的机会。
三个月了,肚子依然平坦不显怀,恶心呕吐的感觉十分难受。
她伸手摩梭腹部,生命在她子宫里茁壮成长着,时间不长不短,真的要流掉么?
不知怎地,她突然就想起了何年,她当初
怀了不该怀的种,留下来也不好过。
明明戏谑自嘲的语调,悲凉却从中起。
手机不断有电话打进来。
她看了一眼,索性关机。
“怎么想起来找我喝下午茶啦?”
何年恢复地很好,脸色红润,眼瞳神采奕奕,精致的波波卷显得人温婉恬静。
“正好无聊,就找老同学叙叙旧。”
苏翎拿调羹划着灼热的牛奶,漫不经心地浅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哪里,反正我今也希”何年揶揄道:“无聊不找沈慕风陪你?”
“”
何年察觉出她神色的异样:“吵架了。”
简单的陈述,而非疑问。
毕竟苏翎的情绪,真的全都写在脸上。
“难怪呢,敢情来找我是为了疏导心情的?”
“就想和人话。”苏翎犹豫开口:“你那时候为什么打胎?”
何年愣了愣。
“没事!你要不方便的话不用回答,我就是好奇”
何年浅笑,伸手撩着打卷儿的碎发,沉思了片刻道:“因为他不肯离婚。”
“离婚?我没听你结婚的事情啊。”
“是和别人离。”
“”
“其实我也不想的,怎么就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何年抿了口咖啡,看着玻璃桌上的摆件出神:“他是我上司,结婚七年多了。刚开始他向我示好,我拒绝,再到后来的犹豫、摇摆不定,最终还是没能避免。”
“他幽默风趣、能会道,在工作中处处帮衬我、照顾我。或许是因为他有老婆所以愧疚,对我就越发的好我也渐渐相信他,相信他会离婚,会光明正大地跟我在一起。”
“但后来我想你也差不多都猜到了。”
“他老婆发现了,来公司大闹了一场,我工作丢了,孩子”
何年耷拉下眉眼:“人总是这样的,太贪心,结果什么也抓不住。”
苏翎默默地看她:“我不知道你”
“你当然不知道了,谁愿意把自己身上的破事儿往外道啊?”
时过境迁,各自的生活遭遇大不相同,却都毫无例外地,被磨平了棱角,在夜里偷偷哭泣。
何年轻松地笑:“你呢?为什么吵架?难不成他出轨了?”
她不言语。
“真被我中了?”何年身子探上前,讶异地挑眉:“我看他那样对你挺上心啊。”
生活于杭城,虽然不在同一个圈子,但自从上次医院相逢后,她也多少了解了。
听她把情况讲述完,何年只叹息道:“如果孩子真是他的,确实不好办。”
苏翎心存芥蒂的是,他口口声声爱自己,同时却又能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至于孩子
“其实他也不算是出轨,毕竟你们那时候还没在一起。你应该担心的,是孩子。”
苏翎疑惑看向她。
“有了孩子,那就大不一样了,因为孩总得认自己的生母吧。”
“你想想啊,就拿他前妻来,他不能跟她彻底断了联系,不能和她划清界限,不能不接触,有孩子在中间,这辈子他们都要捆绑在一起。”
“有交集,就会有更多的矛盾。何况他的种还不止一个呢。”
“”
何年见她沉默,又:“这都是我亲身体验的,就算他再喜欢你、爱你,他有自己的孩子,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全心全意。”
是这样么?
会变成这样么?
苏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觉心力憔悴,身心俱疲。
“你不去找她,上我这来做什么?避难?”
许庭川长腿交叠,西裤平贴地不起一丝褶儿,习惯性地夹了半根烟,慵懒地抿着。
“这不是没辙了吗?看你能不能支几招?”
沈慕风双手捂着脸,又烦又闷。
他去过苏家,结果人不在,还被苏老拎着痛骂一番。
本想着找沈余欢出出主意,结果人压根不肯帮他。
“以前我是常撮合你俩,但现在情况不同。”
沈慕风哀叫:“有什么不同?”
“你自己的烂摊子,别老指望我给你收拾,要跟她结婚的又不是我。”
沈余欢是觉得,到了这份上,苦的也是苏翎,再去劝人家和好,那不是打雷劈么!
该管的会管,可不该管的自然也不能多嘴。
有些事情,还是有分明的界限好。
许庭川问:“真怀了你的?”
“不知道。现在才四周,就算羊水穿刺也得要三个月以后。”
“三个月啊”
沈慕风愁绪如麻:“你我是不是该向她剖腹谢罪?”
许庭川轻嗤,淡淡道:“或许挥刀自宫更有用。”
“”
沈慕风瞪他一眼,气呼呼地夺门而出。
他微阖眼,闭目养神间,办公室门轻轻敲了声。
“许先生,这是章总让我交给您的调研报告。”
冉然恭敬地将文件夹放至桌面。
“嗯。”
“许先生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
男人掀起眼帘:“怎么?”
“上次您,词拿我当朋友,让我别辜负她,我回去也反思了很久,确实不应该”
冉然忐忑不安地绞着手指头,没敢看他:“我承认,我确实仰慕您但还请您不要跟词提起”
温润的白玉面庞,晕染了几分羞赧。
许庭川突然轻笑。
闻声,冉然抬起眼定定地看他,不知他这笑意是为何。
蔑视?不屑?还是
“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工作吧。”
许庭川嗓音沉稳,复又阖了眼眸。
他想起宋词,当初那丫头勾撩他的时候,不也是使的欲擒故纵这一招么?
招数挺老套,但她耍起心思来,很有分寸,处处都拿捏地稳妥。
眼波的暧昧流转,言语的示好奉承,恰当的故意激怒。
硬是拉着他一起坠入了深渊。
美榷,刀刀都致命。
如今再观别人,却是觉得十足的烂把戏,入不了眼。
思绪纷飞,指尖把玩着手机,不自觉拨了个熟悉的号码出去。
“老板好。”
接通后便传来轻软的嗓音,带着戏谑的笑意。
“放学回家了?”
宋词侧首夹着手机,拉开车门道:“嗯,刚上车。”
“今身体好点了吧?”
“休息了一,怎么能不好?”宋词看了眼时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看电影去不去?”
“电影院还是?”
“当然是电影院。”
“在家不行么?私人影院。”
“出去凑凑热闹啦,大老板也该体验体验老百姓的生活嘛。”
许庭川扬眉,欣然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