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欣赏着这满城光景,有感而发:“很像一部电影”
“搏击俱乐部?”
她很讶异:“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那明我们合拍。”
如此绚烂的风姿,不停地变幻着,生命也一分一秒地消逝了。
“今是跨年。”
“嗯。”
宋词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春江畔前是人民广场,正中央修建了偌大的喷泉,水柱如同喷薄而出的银粉,萎靡而灿烂。
广场人群逐渐聚集,乌泱泱的许多人戴了荧光的发箍或是动物耳朵,闪闪跳跃
宛若浮星般的荧光气球,飘荡其间,好似一片五彩斑斓的萤火虫。
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刻。
12点。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当秒针指向整点的时候,盛世繁华,又一春。
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响彻云霄。
“10!9!8!”
宋词下意识去看许庭川,发现他一直都在凝望着自己。
“是时候了。”
他轻声问:“什么是时候?”
远处传来更为奋力的呐喊,一声高昂过一声,像寺庙和尚撞击铜钟。
“3”
“2”
“1”
“是时候我爱你了。许庭川,我爱你。”
宋词一字一句完,而后踮起脚尖,主动吻向他薄唇。
“砰”
与此同时,幕传来沉闷的声响,一朵硕大无比的绮丽金花突然绽放在黑丝绒的夜空中,愈演愈大,愈绽放愈明亮,像无数灯珠炸裂沉碎,点燃了昏暗的高空。
广场人流惊呼雀跃,高昂不已,纷纷抬起头来仰望这美艳绝朗的画面。
几秒钟后,又一朵更加绚烂的花朵绽放,流光四射,熠熠生辉。
宋词停顿下来,呆呆地望着满目烟火。
接而连三的璀璨花朵升起绽放、凋谢零落,琉璃般的弧线似千万星雨,将夜幕点缀成五彩斑斓的空中阁楼。
数以万计的人流停止涌动,屏息凝神地仰望着这绝代风华。
城市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生动而潋滟,万紫千红的色彩笼罩了与地,斑驳迷离,绮丽地不似人间。
宋词问:“杭城不是前几年就禁售禁燃烟花了么?”
许庭川只看着她浅笑。
所以这才是他准备的、献给她的江山如画。
烟火明明灭灭之间,流光染照他的眼瞳,一如往日从容遂远。
不同的是,那里面盛满了她的清影。
她凝望着,笑意弥漫:“谢谢你的新年礼物。”
花朵还在璨烂放着,靡丽的画卷似乎永无止尽。
俩人并肩而立,静静观望绝色景致,身影朦胧交错,温软缱绻。
“把你刚才的话再一遍。”
宋词觉得好笑,故意道:“谢谢你的新年礼物。”
“不是这个。”
“杭城不是前几年就禁售禁燃烟花了么?”
许庭川掐她的腰:“也不是这个。”
“那我刚的时候,你怎么不回复我?”
“嘴巴没空。”
“”
许庭川扳过她脸颊,轻啄细吻:“我爱你。”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出来,竟有几分不真实。
“有多爱?”
“比爱自己的生命还要更加爱你。”
“肉麻兮兮的。”
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先出那三个字。
或许是氛围影响人,身在如茨倾城绝色间,红尘万丈竟觉雅趣。
曾经一度觉得,爱很可怕,永远也很可怕。
所有人都可以爱,可以永远但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甚至都不敢保证下一秒是否还有爱。
这个词汇,只是欺世盗名的谎言。
但她先出口了,还是那样的笃定。
像一日三餐,像春去秋来,像知道自己终将死亡那样笃定。
这份情确实逐渐深入骨髓,犹不自知。
烟花谢幕,宋词还在怔愣,喃喃自语:“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她笑了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不轻易,你是唯一听到的。”
“真的吗?我不信。活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动过心?”
“是不是很可悲?”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似乎这才记起,他本就生性薄凉,身在杭城顶端,高处却不胜寒。
“那你为什么会看上我?”
许庭川略一思忖,道:“一开始觉得丫头心思挺深的,有股野蛮的韧劲。就像是狐狸、豺狼,危险,但是较量起来很有趣。”
也引人着迷。
“到底是夸我还是贬我?”
“当然是夸你,几次三番魅惑我,谁能经得住?”
“你道行尚浅呗。”
“本来够深的,就是你铁了心要拉我入深渊。”
“那你也不亏呀。”宋词嘻嘻笑了几声:“到目前为止,你知道发生在我身上最好、最幸阅事情是什么吗?”
“遇见了我?”
宋词双手环住他的腰,笑眼盈盈:“对,大概我19年的运气都花在遇见你这件事情上了。”
她原本是溺水的人,在泥泞里囫囵挣扎。
他只堪堪一瞥,都不用伸手,便如神祗一般指引她走向光明。
“那我不是比你还要惨?足足三十几年,才等来一个你。”
“迟来总比不来好。”
夜幕沉寂下去,犹有精灵般的雪花轻舞,温柔且浪漫。
宋词道:“整点的时候,我许了个愿望。”
“什么愿望?”
“与你,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新年快乐。”
莫醒拉开家门,看到是她,淡淡笑:“还没过春节呢。”
“跨了年,那就是新的一年。”
宋词自顾自走进房间,一片狼藉,烟酒味冲地呛鼻。
“你就不收拾收拾?”
莫醒趿拉着拖鞋,吸了吸鼻子:“没功夫。”
“他们你没去酒吧上班。”
“不想去。”
他蓬头垢面,嘴巴衔了半根烟卷,握着游戏机正打得起劲。
宋词无言。
将打包来的饭菜放至桌面,默默地收拾起房间内的杂乱来。
余佳离开一个星期不到,他还未从悲痛中缓冲过来,也可以理解。
她没有多什么,只是定时来看望,顺便充当家政的角色。
客厅差不多整理干净后,又看到墙面上挂着的画。
绚丽的色彩基调,笨拙的笔触勾勒,左下角注释着时间地点,仿佛是他枯骨的还乡处。
宋词凝神望了会儿,没察觉到莫醒的走近。
“很漂亮吧。”
“嗯。”
莫醒轻声道:“他早就有预谋了,信都还是在旅游的时候写的。”
“”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语调不见悲凉,只是疑惑、不解、愤恨。
宋词犹豫:“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解脱对啊,他解脱了”
莫醒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出来。
他走后的几日,他不停地梦到他。
零零散散的画面,像坏掉的放映机,断断续续组不成完整的梦境。
他的笑容、眼泪、甚至是手持刀柄时候的鲜血,即将消亡前的那一抹神色。
他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开人世的事实,可不得不接受。
雁归有时,潮来有汛,唯独明月不再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