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峤,是温体仁的号。
门子不敢耽误,无论他们家老爷和这位相爷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人家可也是内阁宰辅,谁敢怠慢?
一面将温体仁和他的亲随请入府中贵客厅待茶,一面紧忙吩咐下人去请周延儒。
不到半炷香功夫,一身便服,头扎发带的周延儒来到贵客厅,还没等进门,温体仁就听见了他的笑声。
“哈哈哈!哎呀温相爷,实在是对不起,我着睡得太死,让您久等了!”
“唉。”
话音未落,周延儒已走入厅堂。
温体仁忙起身,神容谦恭、谨慎:“首辅大人哪里话,还是园峤深夜到此打扰,心感抱歉。”
“快坐快坐。”
周延儒一面请他落座,心里犯了嘀咕,这个老东西平日在内阁里就和自己暗中作梗,从来没有像今这样客气过。
他这突然好像变个人,怕不是心里憋着什么坏吧?
心念如此,周延儒面上依旧热情非常。
又是交人送果子点心,又是派人去温酒做菜。
那副忙活样子就好像是要招待自己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温体仁很清楚,他这就是在做面上事儿,多热情都不能当真,好一番客套之后,他才找了个机会,端正切入正题。
“首辅大人,园峤深夜打扰,实在是心中有意见要紧事,不吐不快!”
“嗯?”
周延儒闻言眉头一皱,冲下人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全部退去,待现场在无六耳,他才慎重开言:“温相爷客气话就别再了,您得要紧事是什么,还值得您这么晚前来。”
“是关于皇家商牌一事!”
周延儒倒吸一口凉气。
脸色神情稍作变化,微微压下眼角,含蓄的目光中,流露出百万分的谨慎、试探:“皇家商牌?温相爷,这个皇家商牌,怎么了?”
犊子,你还真正装蒜啊!
温体仁在心里骂了他一句,面上则热枕得很。
“首辅大人,今夜园峤能够来到这里,就明我已知道了很多事。
“咱们不妨开门见山直言相待!
“你我都很清楚彼此,在苏州的生意,一旦陛下真的全国推行了皇家商牌,咱们两个的损失,只怕还是首辅大人更多一些。
“我也不瞒这您,今我去了内宫,和陛下起此事,可是陛下那个态度啊……
“仅拖延时间,反而把园峤给强留宫中整整一日,我是半个时辰前,才出来的,您,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温体仁此言一出,周延儒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稍作沉吟,他也打开了话匣子。
实话实,别看周延儒没有像温体仁一般,来回折腾,可是全国各地关于皇家商牌一事,他也知道不少。
而且也正在为江苏那件事烦心!
温体仁的没错,盐茶和丝绸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要真是商牌强行发下来,每年的抽成,足以让他自杀。
只是周延儒现在还不想闹出什么事来,第一这个只是风言,并没有实际执行,其次很重要一点,也是因为他在观望。
内阁之中就有一个温体仁,和自己面临同样的困局,为何不先让他试试水呢?
今既然温体仁上门,又是如此直言不讳,周延儒横下心来,决定在这件事上,向温体仁有所表示。
他很清楚,唯有和这个老帮菜联手,才能尽可能避免最后那个结果出现。
“温相爷,今既然话到这里,我也不做隐瞒,依我看,这个话头估计就是陛下派人传出去的。”
周延儒把身子往后轻轻一靠,故作忌讳模样。
“有这种可能,而且概率很大。”温体仁一语成箴,切中要害。
周延儒颔首,目光谨慎的看着他:“所以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陛下是真的有心思这么干,你的没错,这个直接关系到了很多饶利益,这里面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咱们在那些手下人心中的位置、分量。钱有多少都无所谓,最重要咱们都不能让手下人失了信心不是?”
“没错。”
温体仁回答得非常果断,“所以园峤才会深夜到访,看看首辅大人是否愿意和园峤携手度过这一场风波。”
“如果温相爷愿意的话。”
“太好了!”
三言两语,二人之间就达成了协议。
温体仁松了口气,神色和煦了很多:“依我看,这件事在万岁爷心里那是势在必行,所以咱们要行动就必须要快,一定要在他把这些事都开展之前,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温相有什么好办法吗?”周延儒深邃的目光,变得更加富有意味。
温体仁想了想,捋着霜须,将自己一半想法道出:
“首辅大人,其实想要做这件事,难也难,容易也容易,万岁爷怎么都是仁德之君,要是这一条国策不被百姓接受,甚至被百姓反对的话,万岁爷为了国家安稳,也一定不会坚持,对吗?”
“原来如此。”
话不必透,周延儒这边已经领会,嘴角微微上扬,黝黑的胡子仿佛已经要翘到上去了。
“那就是首先要让江苏那群人,赶快罢市,造成一种风波压力,之后呢,你我在利用手中资源,让各地百姓同时发声,把声势造的能够移山填海,对吗?”
“没错!”
温体仁深吸一口气,这种要明面上和皇帝老子作对的事,要一点心理负担没有,那绝对是假话。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温相爷才淡笑道:“如此一来,只要人数够多,声势够大,那么陛下就一定无法办成,咱们的事情也就都过去了。”
“好。”
周延儒点点头,两人对视之后,就算把这件事定了。
之后为了避嫌,周延儒没有亲自将温体仁送到门外,只是在大门口驻足。
坐在马车上。
温体仁心中跌宕不已,他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原本还以为周延儒那个子要和自己好好打一番太极才肯就范。
但是,这样也有好处。
眼下他们两个联手,一个首辅,一个二把手,珠联璧合来抗拒这条国策,就简单多了。
只不过有一点,刚刚在周延儒府邸中,温体仁只了一半话,还有一半没有吐口,那就是虽他们要为了自己而同子抗争。
但是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压迫太紧。
万一惹毛了皇帝,最次也得重蹈成基命之覆辙,这样得不偿失。
所以在必要时候,自己可以稍稍让步!
给子一个台阶,专门找出一个不太重要的地方来,让皇帝试行一下。
之后再故技重施,彻底把这个事儿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