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壶壶说起爹爹,居居一把撇下了故荷的尸体,发了疯向着家里跑。
这一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恶臭一股股传来,让人闻之作呕。
还没有进院,便看到爹爹和娘亲穿着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衣服僵直地躺在地上,脚步顿在原地。
“爹爹,娘亲,祖母……”如鲠在喉,想要放声大叫,无奈如何也叫不出声来。
咿咿呀呀地在口中唤着,脚步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走不动。
腿一软,不自觉跌坐在地上,艰难地大口吞吐气息,终于,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着一股脑喷涌出来。
干呕了几回,咬着牙,用尽所有的力气奋力向前爬。
“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口中含糊不清,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想离爹爹和娘亲近些,再近些。
到底是为什么,是谁这么残忍,爹爹和娘亲还有全村的男女老少他们都是无辜的!
为了避祸,猪村在南骋山布下结界与世隔绝,到底是谁,要来伤害这些无辜的生命。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没有得到村长的同意下就破开结界,所以才会招致如此祸患吗?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可错误是自己犯下的,为什么不来惩罚自己?
静静地在爹娘身边睡去又醒来,醒来再睡过去。
鬓角的发丝干了又被浸湿,再被风吹干。
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道多久,居居迷离地睁眼看着模糊的苍穹,见它时而黑时而白,时而昏暗低沉,时而澄澈湛蓝,那颜色像极了衣衫……
“醒醒,快醒醒。”
耳畔隐约响起微乎其微的轻唤声。
是谁?
爹爹和娘亲吗?
其实自己经历的都是一场梦,也许睁开眼睛,爹爹和娘亲还好好地在南骋山,而自己也许正在家中睡觉,或者是正在大泱国的京都府衙里,还在为应该如何拿到千年老参而费尽心思。
缓缓睁开眼睛,耳畔的声响越来越大,“姐姐,姐姐,我是革革!”
革革?
自己离开南骋山的时候,是将革革留在猪村的,现在革革在跟自己说话,那自己是在猪村了。
“别叫了,让姐姐好生休息。”壶壶在一边向着革革厉声道。
“哦。”革革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
壶壶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革革倒是好脾气,如果自己是革革,一定不会忍受壶壶这么多年的欺负。
“姐姐,你醒了!”革革兴奋地趴在床边看向自己。
诧异地对上革革珍珠一样的眼眸,唇瓣蠕了蠕,嗓子像是着了火似的,完全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艰难地睁着眼睛瞧着四周,虽然光线昏暗,但足以认得出革革和壶壶。
他俩平日里鲜少幻出人形,怎么今日却……
“姐姐,喝水!”壶壶小心翼翼地将巨巨从床上扶起,顺手接过了革革递过来的一碗水,认认真真地开始给优优喂。
吞下几滴水,似久旱逢甘霖一般,喉咙终于得到了缓解。
“姐姐,我们是在小木屋里,这里清净。”壶壶从巨巨的眼眸中看出了疑惑,便低低地解释。
巨巨尽力勾了勾唇,表现出自己没有事的样子。
原来是在小木屋,看来,先前的事情都是梦罢了。
大抵是自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坏了脑子,所以才会做了那场不切实际的梦。
壶壶又将居居扶着平躺在床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革革,快去告诉上仙,姐姐醒了。”壶壶转身看向革革,吩咐道。
上仙?有上仙来了?
难怪呢,原来是上仙来了,所以壶壶和革革才能够幻化出人形来照顾自己。
解开了心里的疑惑,居居放心地再次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实在是太累了,既然只是做了一场梦,那便索性再睡得久一些。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白天了。
阳光透过门窗的缝隙洒进来,外面是鸟鸣啁啾,涓涓细流。
这小木屋是自己花费一百多年的时间,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考量,这才选来的一块风水宝地。
后来“行宫”建成后,隔三差五便要来这小木屋住上一段时间。
“姐姐,你醒了!”突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壶壶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可怜巴巴地看向居居。
苦笑着眨眼点头,“辛苦了。”
虽然只是三个字,但足足花费了自己八成的力气,这才能够完整地说出来。
“上仙,姐姐醒了!”原本以为壶壶会跑过来抱抱自己,可却没有想到,这丫头一转身便向外跑,口中大声喊道。
到底是哪位上仙,来了南骋山不去见村长,而是蹲在自己这小破屋外面?
好奇地斜眼看向门外,缓缓地,一个白衣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白衣上仙快步走进小木屋来,几步走到床边俯视着居居。
居居定定地打量着白衣上仙,心中忖道:这白衣上仙面生得很,以前从未见过。
自己长到五百岁,从来都不曾见过任何一个上仙的模样,也难怪这上仙看起来面生了。
“总算醒了!”上仙低眉敛目,缓缓坐在床边,静静说道。
这位上仙一双杏眼似笑非笑,白衣如雪,广袖流仙,墨发如瀑地垂在身后,不束不绾,一副翩翩而去的模样。
仙风道骨,正是如此吧?
痴痴地看了半晌,居居眉心皱成一团,心里开始迟疑。
上仙这么关心自己,这又是什么道理?
虽说往日里上仙们隔三差五会来南骋山找村长,可像自己这样年纪尚小的猪崽子,根本没有机会去见上仙。
自己想要见一面上仙都是难上加难的,今日上仙却离得自己如此近,而且还很关心自己的安危?
“姐姐,上仙救了你,是南恒上仙救了你!”壶壶在一边叽叽喳喳地说道。
南恒?
居居眨巴着眼睛看着南恒,好半天,才细弱蚊蝇地说了句,“多谢。”
也许是自己采药的时候碰到什么妖魔鬼怪了吧?
真是,南骋山向来太平,又怎么会有妖魔鬼怪出没呢?
“你现在还需要静养,我已在此方圆二十里设下结界,外面的浊气不会污染进来。”南恒的声音如玉石相击。
浊气?
“往后每五日服用一粒丹药,待七七四十九日后,改为每十日服用一粒,再过九九八十一日后,复改为每五日服用一粒,等四十九日后,方可停用。”刚想问什么,上仙却转起身,向着旁边的壶壶吩咐着。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这般频繁地服用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