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课刚上不久，讲台上老师刚把一根粉笔崩断，教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的老蒋点头示意找人，然后拿着手机走到了季恩恩面前。

“季恩恩，接一下电话吧，你爸爸说你手机打不通，联系不上……嗯，家里有点事儿，你听一下，我要请假的话，我现在就去批。”

老班含含糊糊的口气，有点叹息同情的眼神，让季恩恩心口忽然一窒，她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几乎有些颤抖的把手机接过来，勉强缓声说了句谢谢老师。

“爸爸。”

电话那边的人急切的要死，一听到季恩恩的声音也说不了追问其他的了，只说了一句快到人民医院来，然后匆忙说了一句地址。

季鸿远一向都从容严肃，几乎从来没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就算具体没说什么事，一听到医院两个字，季恩恩指尖蓦然泛凉，心中一沉。

赶到医院的时候，季鸿远正坐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头低垂着。

身上的衣服有些乱七八糟的，大概又是整夜忙着没工夫换干净衣服。

也许也是匆匆忙忙赶来的。

整个人透着一股颓靡低落的气息。

“爸爸，奶奶怎么样了。”

季恩恩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她忍了忍，才让自己冷静了点。

季鸿远看起来很茫然，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平时的样子，听到季恩恩的声音时，好像是忽然回了神一样，讲话断断续续的，嗓音有些哽咽。

“恩恩，你奶奶……上午在家晕倒了，邻居帮忙送进医院，那里说查不出来，刚刚才送到这里来抢救……我，我为什么要把手机关机啊。”

他愧疚不安的揪住了头发，眼底的茫然跟泪水承载了所有的担心跟懊恼。

天知道他忙完一切，刚拿起手机就看到几十个未接电话时的感受。

一接通电话邻居急得破口大骂，紧赶慢赶终于来了的时候，呆呆看着手术中三个红光的字，只能坐在外面无望的等。

季恩恩忍住心口忽然无能为力的钝痛，轻声安慰了季鸿远一会儿，没多久，喉咙干涩却再也说不出来多的。

无力的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到底是为什么呀？

明明很多事情已经跟之前不一样呀。

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奶奶听起来还那么爱热闹，还在跟邻居他们一起跳广场舞。

体检检查报告还没有拿到手，本来是在几个月之后的事情，真的什么都阻止不了吗？

季恩恩脑袋里乱糟糟的，手无意识的握着手机，有点茫然。

如果还是上辈子的那种病，这辈子不管怎么样都要一直继续坚持，不放弃治疗。

家里记忆中短时间内撑了一段时间，如果到时候拆迁的补贴发放的话，还可以再坚持。

季恩恩手指冰凉，薄薄的冷汗从掌心洇出，冷冷腻腻的，她却没空注意。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冷漠，手术室外面红色的灯散发着悠悠的暗沉的光，跟着医院里那么多昏暗走廊仿佛在一瞬间连接起来。

充斥着世间百态生死离别的悲伤氛围，也仿佛映照出了许多人脸上的茫然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