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一觉睡到现在……”谭璇有气无力地说:“司令,你今天不用实习吗?你咋知道我在这儿?”
司思把粥放在一旁,要去扶谭璇起来,眼神充满了直白的鄙视:“还有脸说,手机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你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啊?一大早的,鹤子啊、宋公子啊他们都来过了,据说你老公的手机快被打爆了。话说谭年年你手机哪儿去了?一直提示关机。”
听见司思的问,谭璇咳了一声,这问题,她还真没脸答。
江彦丞昨晚已经训过她了,一不高兴手机扔河里,不管不顾断了自己的后路,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她清醒了才知道后悔加后怕。
一想到昨晚的事,谭璇还是不能释怀,没办法像在江彦丞面前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乖乖地等他训话,听他告诉她,她的确有罪,她该去弥补,而不是一死了之。
“手机……不知道……哪儿去了。”谭璇别开眼,随便给了句废话敷衍过去。
司思把她的表情都收入眼底,想到现在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也没再继续追问,岔开话题道:“好了,来洗脸刷牙。要是还能动的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能有点困难,我现在脑子不太好使,求搭救。”谭璇还在贫嘴。
司思帮她简单梳洗完,粥已经喂到了她嘴边,抱怨道:“我的妈呀,谭年年,我把我人生第一次服侍病人的经历交代给了你,能不能让你老公给我发点儿工资?”
“他太抠门儿了,真的,一毛钱都能掰成两半儿花。”谭璇把粥咽下去:“这粥……”
司思瞪她,恨不得拿粥堵她的嘴:“你老公抠门儿还是你抠门儿?当了老板娘之后不得了了,你老公出手那叫一个大方,当初是怎么在一个小时内把某人砸上了直播网站首页的,还记得吗?”
“司令你还有脸说,你这个叛徒、内奸、胳膊肘往外拐、出卖朋友,还要和我海岛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谭璇跟司思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想骂就骂,打打闹闹都是习惯,谁也不会在意。
“我的良心活蹦乱跳。”司思自豪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而且还是可以说是非常有良心了。”
“靠靠靠,境界又上升了?司令你咋不上天呢?”谭璇差点笑喷,奈何不能笑,她的头皮和脖子都扯着疼。
“这粥是阿姨一早送过来的,吃出来了吧?”司思也没继续逗她笑,羡慕道:“唉,真羡慕阿姨的手艺,香死我了,等你吃不下,留给我吃。”
谭璇咽下去,鄙视她:“说得好像我们家虐待你一样,你可以先吃,剩下的给我吃嘛。没有工资开给你,粥随便喝。”
说完,谭璇认真道:“说真的,司令,你运气好,一来就碰到我妈送粥来了,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吃过我妈做的饭,我都习惯了。你小时候有没有一种心情,特想生病,特想装死,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面对谭璇期待的眼神,司思的脸上都是看怪物的表情:“我……没有过啊,我妈做饭可难吃了,我才不想她给我做好吃的,吓死人了。还有,我只在一种情况下盼着生病那就是不想上学,不想去学校,想逃课,就这么简单。你的感情真丰富,谭年年,你应该有恋母情结。”
谭璇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跟着点头:“啧啧,我也觉得是。”
年岁渐长,就开始分析自己的性格,谭璇早看出来了,自己何止恋母情结,她尤其有恋父情结,那些稚嫩的弟弟型追求者从来都不在她眼里,她看上的都是比自己大的,而且还特成熟的、能治住她的人。
陆翊算是一个吧,他父亲早逝,他对陆放来说,又是哥哥又是父亲。
江彦丞更别说了,一个人长大、成年、到现在成熟得快返璞归真了。
“我跟你说,谭年年,你其实挺有福气的,起码你妈妈给你做的每一顿饭都是好吃的,就算再少,也是精华,对不对?我小时候,天天吃我妈做的饭,其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有一次去别人家做客,吃到了别人的妈妈做的饭,我才知道,特么的,原来饭是这样做的啊?面条是这样煮的啊?我妈到底拥有怎样一双化神奇为腐朽的手?”司思说着,话锋一转,表情都跟着荡漾了,跟说相声似的,盯着谭璇道:
“但是!你猜怎么着?因为小时候的悲惨遭遇,导致我现在去哪里吃饭都觉得好吃,处处都是天堂,每个人都是大厨师,世界上最难吃的饭我已经吃过了,从此,在吃饭界,我司思无敌了!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不是一坨便便,我应该都能吃得下!”
“呕”谭璇艰难地把粥咽了下去,龇牙咧嘴,毫无形象:“司令女侠,你行行好吧,我很饿,让我吃完。拜托了。”
司思收起了说相声的姿态,挥舞着勺子又喂了她一口粥:“行,你快吃,剩下的美味留给我。”
“你就是存心恶心我,然后好霸占我的美味!”谭璇臭她。
“又被你看出来了?”司思跟上她贫嘴的节奏,两个人吃个饭也不消停。
说到后面,谭璇试探着问道:“马上就是光棍节了,你们医院有好看的医生小哥哥吗?”
“头都摔破了,脸都花了,我天哪,媒婆事业还没丢,谭年年你很可以……”司思白了她一眼,“光棍节不就是你们恩爱狗尽情秀的日子吗?还光棍节,老娘只有一个目标,买买买!”
谭璇吃饱了,又躺了下来,还是不太舒服,头晕眼花,但是,总觉得不能不说话,江彦丞不在,她还有好多话想说。可是这些话连对司思也不好说,只能尽力转移话题。
看着司思忙碌的背影,谭璇又作死了,想起了自己的劣迹斑斑,想起三哥,想起司思离开海城来了锦城,她忽然脱口而出地问道:“司令,下周二是我爷爷八十六岁生日,你要不跟我回去玩玩儿吧?小路遥应该也会回来。人多热闹。”
谭璇徒劳地解释,有一句却没说三哥也许会回来。
司思把保温桶收拾好,朝谭璇看了过来,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舒展:“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想着玩儿,拜托你消停点儿吧,你老公知道了,打你还是打我?”
她顿了顿,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其实,年年,我挺想知道三哥消息的,哪怕是……作为一面之缘的朋友吧,挺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
司思的眉敛下去,她的声音已经有点不对劲。
只有咳嗽和爱情无法遮掩,她已经做好独身的准备,也就不怕去承担这独身的结果,只要确信他还平安,还在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这份暗恋就不算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谭璇犹豫着问:“后来你们没有再联系吗?上个月三哥有回复我,说是一切安好,让我们各自保重。”
作为最好的闺蜜,也不能干涉彼此的感情,哪怕谭璇明明知道司思心里有着放不下,可她如何能左右三哥呢?
她只能尽力地去为他们创造机会,即便机会渺茫。
“我们……”
“年年……”
司思正要说话,病房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朱朱穿着白大褂,站在门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笑着对她们说话。
“司思,你在锦西医院实习啊,怎么之前没跟我们说过?你这次来锦城也太仓促了。”朱朱说着走到病床边,一点看不出老公被抓进了局子的慌乱与不安,若无其事地笑道:“哦,我今天上班才听说年年的事,过来看看。年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