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赵羡的十五岁生日也要到了。
他穿越之前,再有一天就该过他的二十二岁生日了。然而庆祝他达到法定婚龄却仍然单身的蛋糕都订好了,人却飞到两千年前的大汉朝去了。
穿越来之后,前三个生日因为他都在孝期,所以什么都没有。因此,这个十五岁生日典礼,可以说是他盼了足足四年,终于盼来的。
巧的是,在大汉,十五岁也是官方的适婚年龄。
更巧的是,在大汉,赵羡依然还是单身。
当然了,对于一个身体才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单不单身的确实嫌早了点。
以赵羡此时的金钱和地位,如果真要想的话,随时可以结束单身状态。但为了自己今后的身心正常发育着想,他坚决不接受家里婢女们除了洗衣服打扫房间以外的任何服务。
别问,问就是正人君子。
好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总而言之,赵羡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生日十分看重。
他不仅找来南阳最好的厨子,两人一起鼓捣出一款大汉版的“生日蛋糕”,还广发请柬,凡是南阳境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邀请。
赵羡的“赵高”商号,呸!“乐高”商号,还顺势推出了纪念版限定木雕、限定玩具、限定家具等一系列纪念品。
……
赵羡来找牙所,一方面是因为两人曾经一起共事过,关系也不错,一方面就是因为,他想通过牙所的关系,和南阳郡的高官们搭上线。
此时的南阳太守名叫甄阜,是王莽亲信甄丰甄邯的族人。前汉元始三年,他曾经以副校尉的身份随团出使过匈奴,立了些小功,此后陆陆续续地在中央和地方都做过官,政绩也不错。
王莽称帝后,南阳是个紧要的地方,所以就点了甄阜为太守。
对了,为了显示新朝气象,在王莽的旨意下,南阳已经改名为“前队”了。太守也不再叫太守,改叫“大夫”。
因此,甄阜这位南阳太守,正式的官名应该是“前队大夫”。
同样的,他的郡尉梁丘赐,正式的官名不叫“南阳都尉”,而叫“前队属正”。
很别扭吧?没错,全天下人都叫着听着别扭,私下里原来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
南阳还是南阳,什么前队后队的,没听过!
河内郡的人表示,我们河内现在叫后队。
(作者注:历史上王莽改三辅为六尉,河东、河内、河南、弘农、颍川、南阳为六队之事发生再新莽天凤元年,即公元14年。甄阜、梁丘赐为大夫和属正应该也晚于那时候,本小说中提前。)
甄阜只是甄家一个旁支族人,在家族中也没怎么受重视。在上任南阳之后,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赵羡在南阳做生意,之前当然要和甄阜打交道。但甄阜礼物照收,因为他缺钱,但就是自恃地位高了,不愿意见赵羡这样的低贱商贾,自然也谈不上给赵羡行什么方便。
从这个角度来说,只收钱不办事,甄阜还挺有大新朝官员操守的。
所以,一早赵羡生日典礼的请帖送到他手上时,他能让人备份薄礼送过去,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想让他本人亲自过去?想屁吃呢?欺负刘关张还没生出来,没法在你嘴里结义了?
但是,当近来颇有名望,且颇有政治前途的名士牙所送了一份信过来,其上言说他牙某人也要出席赵羡的生日宴时,甄阜立刻改主意了。
牙先生的恩师可是当今陛下的已故“战友”,以陛下那念旧知恩的性子,和牙先生的关系可要比他甄阜近多了。
这种套近乎的时机,不抓白不抓!
“来人!准备贺礼!吾到时一定要去看看,本郡最年轻有为发家致富的少年郎是个什么模样!”
……
赵羡在这一世的生日是在三月十六,等他从博山回到舂陵的家里时,已经是三月十三了。
经过几日准备,很快,就到了这一天。
三月十六一大早,村里的里正就被门外的车马声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就看见门外路上一长串马车堵得远远的,根本看不到头了。
见到这一幕,老里正丝毫没觉得惊讶,反倒表现出一股司空见惯的自豪:“我们村的赵家大郎,就该有这种气派!”
赵家此时已经大开中门开始迎客了。
现在来的客人,都是各地的分销商和供应商,还有别的生意上的伙伴。他们放下礼物,和赵羡说几句吉祥话后,就告辞离去。
而那些地位最贵的客人们,都要等到晚上才会登门作贺。
晚上的晚宴规模自然庞大,赵羡特意请来了邻近几个县的大厨,不惜血本地采买来各色食材,烹调出一道道这个时代最美味的佳肴。
——嗯,看来是时候发明铁锅和炒菜了,赵羡忙里偷闲地想着。
这顿丰盛的晚宴,不仅是给登门作贺的贵客们,还便宜了那些自恃身份不愿意白天和商贾同来的本地儒生们。
虽然赵羡也是个商贾,但他也是大儒赵公的儿子,所以不算商贾,来作贺的儒生们也不算丢份。嗯,逻辑通。
来都来了,赵羡也不能把他们哄走,更何况这些人里还有他父亲生前教授过的学生。于是,赵羡也把他们一一安排入座。
现在正在宣传勤俭节约,所以宴会的具体便不再细细描绘(其实就是作者写不出来)。总之,所有人都吃得喝得很满意。
正当赵羡在和甄阜聊天的时候,坐在堂下的一个喝得大醉的儒生,忽然起身大声提议道:“圆月当空,又逢生辰,如此良辰美景,怎能不作歌诗和之呢?”
这个提议得到了满堂响应,一干自恃有才学的儒生们各逞其才,对着窗外的晴空朗月大发诗兴。
闹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有人将注意力放到了今日宴会的主角赵羡身上。
早就喝醉了的他们哪里还顾得上礼节,纷纷起哄道:“大郎也来一首呗?”“让我等见识见识大郎的文采。”“大郎如此少年奇才,作诗也必是一把好手吧。”……
起哄的众人未必都是恶意,虽然肯定有人想趁机看赵羡出个丑,但更多的人其实出于一种无意识地盲从,赵羡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罪他们。
他前世是个文学爱好者,平时有个什么感悟也会写几首自娱自乐的诗,根本拿不出手。更何况,他现在也已经喝了不少酒了,脑子一片晕乎,怎么可能作得出诗来?
然而,想看他出丑的人注定是要失望了。他虽然作不出来,但身为穿越者的他会抄诗啊!
巧了不是,因为之前学过古汉语文学,所以他正好会背好几首汉诗。更巧的是,他会背的这几首里面,正正好好有一首无比应景的诗。
于是,在满堂喝得酩酊大醉的宾客注视中,赵羡端起一杯酒站起来走到堂下,大声吟道: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愚者爱惜费,但为後世嗤。
仙人王子乔,难可与等期。”
这首诗出自《古诗十九首》,时代大致是东汉,主题是表达及时行乐纵酒欢歌。
作为能流传后世的一首汉诗,一被赵羡念出来,立刻让暖堂里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