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縯悄悄地向前方的乡集潜行而去。
不知怎的,今日四月十七,南阳这边向来是单日逢集的。
可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却仍不见一个赶集的人影。
在外实在等不及了,他才涉险进到集市中。
没法不如此,在无人的山中逃亡已经五天,准备的干粮早已吃尽,唯独带的五铢一枚都没地花。
于是,刘縯只好在安顿好刘祉和刘秀之后,自己出山去寻就近的乡集,想买点粮食。
算算脚程,大概还有三天便能进入颍川地界了。
到时候联络上朋友,就不必再如此狼狈了。
想着想着,刘縯已经深入到了集市之中。
越往里走,那空无一人的萧条场景越让他皱眉。
难道这里刚遭了盗匪?
他猜想道,要不然怎会一个人都没有。
如今这世道虽然愈发艰难,但集市总不可能废吧?
既然可能有盗匪,刘縯正想拔出腰间的短剑全神戒备时,就听见背后大门禁闭的粮店里当啷一声响。
刘縯丝毫不带犹豫,雄壮的身体轻而易举地直接破门而入,正撞见一个身影要溜进里间。
“站住!不然乃公不客气了!”
刘縯厉声斥道。
那人立刻定住了身形,鼻子前面不足一寸刚刚钉在里间门上的短剑,柄端尚在轻轻颤抖。
“拿着剑,老实滚过来。”
刘縯再次命令道。
那人依言,老实地拔出门上的剑转过身。
见刘縯只有空手一个人的时候,他马上变了脸:
“现在兵刃在我手里,你就不怕乃公杀了你吗?”
对此刘縯只是嗤笑一声,又从背后拽出来一把长剑,啪一声拍在旁边的货架上。
那个人迅速地双手捧起刘縯的短剑,恭顺地放在刘縯面前:
“您吩咐。”
收起长剑,刘縯从旁拉过一个木箱翘腿坐在上面,一边把玩着短剑,一边审问道:
“叫什么?”
“彭九。”
“哪里人?”
“就咱们本地,哦,舞阴人。”
原来已经到舞阴了。
刘縯点点头,继续问道:“既是本地人,为甚要做打家劫舍的盗匪,祸害乡亲?!”
彭九被刘縯最后话里的杀气吓得一愣,然后连忙跪地磕头如捣蒜:
“小民冤枉,小民冤枉,小民就是这家店的店主,十里八乡都认识。世代良善,怎么会是盗匪呢?”
“还嘴硬!”
刘縯呵斥一声,然而彭九神情不似作假,只好继续问道:
“汝既不是盗匪,为何要鬼鬼祟祟?还有,今日不是赶集日吗?为何一个人都没有?”
磕得正来劲的彭九闻听此言,又愣了一下,而后磕得更起劲了:
“壮士!大侠!大人!您就别再问了,就是问了我也不敢说啊。”
既然这里没有盗匪,刘縯也息了行侠仗义的心。见彭九不愿意说,也不再强迫他,而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也罢,不说便不说吧。你这里既是粮店,一定有粮,乃公就是来买粮的。”
刘縯不再追问,彭九也就站了起来,可当刘縯说出自己要买粮时,彭九腿一打软竟又要跪下去。
刘縯愤怒地一把将他提起:
“男儿大丈夫,说跪就跪成何体统!你是怕乃公不给钱吗?”
说着,刘縯掏出一串五铢钱拍在桌上:
“我刘伯……那什么,行走南阳这么多年,还从未白拿过别人东西!这是上好的五铢,你随便点!”
然而,未及彭九开口,背后忽的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我说这怎么这么闹腾呢,瞧瞧,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用五铢,被乃公撞见了吧!”
刘縯松开已经抖得说不出话的彭九,持剑回身,将来人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之前被刘縯撞开的店门,已经被三个人的身影堵住。
左右两个人一看就是跟班小弟,刘縯扫了一眼就过去。
唯独中间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脸的凶恶恨不得把“我是反派”四个大字写在脑门上。
看着这三人手里的钢刀,刘縯二话不说拔出长剑握在手里,冷冷问道:
“汝三人,就是祸害此地的盗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