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鸿信!”
“鸿信!”
耳畔传来呼唤。
苏鸿信闻声睁眼,神情奇怪,眼神茫然。
“是谁?是谁喊我?”
他起身查看,窗外月色犹在,一片寂静,只有那声音渐远。
回身一瞧,苏鸿信却是一怔,就见床竟卧着一只偌大黑虎,他眉头一蹙,心神一荡,蓦然回神,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鸿信!”
“鸿信!”
窗外呼喊却是没停,且这声音幽切凄婉,宛如是有种莫名的魔力,更让他心绪难平,只觉这声音好不熟悉,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可明知是梦,苏鸿信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更是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念头一起,他身形一飘,迷迷糊糊的就飘出了窗户,掠出了院子。
月光暗淡,苏鸿信寻声而走,可走着走着,等再回神,周遭已是空旷荒凉,不知到了何处,但他眼神一亮,忽见前方有一人,忙赶去问道:“还请留步,敢问这是何处?”
那人并未转身,只是道:“此乃黄泉路,你阳寿未尽,何故到此?”
苏鸿信听完一怔。
黄泉路?
他心神莫名一慌。
“适闻故人呼唤,方才寻声而至,迷途此中!”
“故人是谁?”
那人又问。
苏鸿信却是陷入苦思,紧缩眉头。
正这时,怎料那人徐徐转身。
“鸿信,你且看看,我是谁?”
苏鸿信一听这声音登时一震身子,神情一变,却见转过来的,是一张朝思暮想的面容,但下一刻,这张如花美艳的面,忽见两行血泪淌下,眼窝瞬间如被墨染,竟是乌黑一片。
“素素!”
他心神一失,竟是呆在当场,哑声说道。
只是,原本空荡冷清的周遭,突然多出一个个阴森可怖的身形,俱是死状惨烈的恶鬼、阴魂,朝他扑了过来,就连他面前的身影,也是在尖声戾笑中扭曲变化;而后,在苏鸿信眯起的眼眸里,居然化作一个黑袍黑脸的恐怖鬼影,这鬼影身形高挑怪戾,手持勾魂索,头戴高帽,书四个大字,天下太平,口吐红舌,一双阴森厉目赫然死死瞪着他。
竟是黑无常。
苏鸿信是瞧的双眼陡张,眼中精光一亮,却是被这鬼影彻底惊的清醒了过来。
他一个激灵,满是惊疑的沉声道:“范无救?”
但前脚说完,后脚,那万千鬼类已是将他彻底围住,如见美味,疯狂撕咬了起来,一股钻心的剧痛瞬狙袭来,哪怕苏鸿信也不仅痛哼出声。
“昔日因,今日果,苏鸿信,你可还记得当年那万鬼噬心之誓,你那妻子,如今不生不死,化身旱魃,为祸天下,皆因你而起,乖乖和八爷走一遭吧,十八层地狱里,注定有你的位置!”
面前这恐怖鬼影冷冷说道。
其声冷而沉,高而大,如铜钟大吕,震人发聩。
然苏鸿信此时却已说不出话,他只觉浑身无处不痛,痛的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不过,他却咧嘴笑了起来。
“嘿嘿嘿……”
下一刻,但见那些趴在他身疯狂撕咬的孤魂野鬼,转眼竟是被苏鸿信张嘴给吞了。
他张口放声长啸,眼中红芒大涨,张开的嘴只似化作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凭空生出无穷吸力,风旋扫过,那群鬼只似随波浮沉的游鱼,一个个惊恐惨叫着落入了苏鸿信的口中,大口咀嚼了起来。
望着眼前的黑无常,他更是张嘴对其遥遥一吸。
“好古怪的命相,八爷我竟然看不透,不过,这噬魂之能?哼,爷爷我见过比你更厉害的!”
可那黑无常却只是眼若铜铃的瞪着苏鸿信,不为所动,更是动也不动,手中勾魂索一抛,已是缠了过来,如一条黑蟒,更像是一条神鞭,泛着阴森鬼气,燃烧着森白的冥火。
“啪!”
结结实实的抽在了苏鸿信身。
这一下,疼的他整个人一个激灵,只觉得身子骨都似快要散架了一样,连飞出去数个跟头。
下意识的,他伸手就要去拔断魂刀,可这一摸,却是摸了个空,不由心头一凛。
“他妈的!”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啊,八成施展了什么手段。
“马!”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在他耳边响起。
苏鸿信遂见这黄泉路,忽起马嘶,一匹快马竟是奔至面前,再听那动静,他想也不想,翻身而,耳边只听风声急呼……
“呼!”
精武会馆中,苏鸿信蓦然睁眼,脸色难看的翻身而起。
“鸿信,怎么了?”
却见这房梁,灰七姑正趴着呢,那日本阴阳师如今手段狠辣,大肆捕捉野仙,她却是不得不依靠苏鸿信这座靠山,睡眼朦胧,像是刚被惊醒。
可这一瞧,她却是一愣,这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只半人高的纸马,糊的是惟妙惟肖。
再看苏鸿信,满脸凝重,额都见汗了。
窗外夜风幽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传来一阵异香,苏鸿信当下心中恍然,忙屏住呼吸,这是他娘的中招了。
正想快步关好门窗。
怎料一动作,他浑身难受,特别是背后,火辣辣的疼,翻身一瞧,只见那皮肉,赫然多了道皮开肉绽的鞭痕,只是火烧过一样。血肉模糊。
等咬牙关窗户,苏鸿信已是浑身冷汗直冒,那是疼的。
这一幕可把灰七姑瞧的发傻,忙问怎么了。
苏鸿信连灌了几口茶水,把来龙去脉大概一说,屋里顿时一片寂静。
“噗!”
随即,那匹纸马猝然尸首两分,在他们的注视下四分五裂,化作一地残渣。
苏鸿信脸色阴沉,一手提起断魂刀,杵刀而坐,却是连逃都懒得逃,但不得不说,这黑无常比他当初在那寒冰地狱遇到的那两个强了不知多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端是厉害的很呐。
不想这一来,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位大人物。
可让他松口气的是,凝神静待多时,这黑无常却始终不见现身追来。
那灰七姑则是小心翼翼的缩在苏鸿信身旁,如她这种野仙,哪怕化作人形,对这种阴司的鬼神也是忌讳莫深,就像是百姓遇到官差,见苏鸿信都吃了大亏,更是忐忑。
好在硬撑了半夜,心惊肉跳中,直到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城中响起鸡叫,苏鸿信才是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