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夜走的有些急,曾柔柔被拽的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她看乾夜脸色苍白,额头有细微的汗珠沁出“乾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那边有个长凳要不要过去坐一下”
乾夜顺着曾柔柔手指的方向看到那里确实有个长椅,他点点头,拽着曾柔柔走了过去,刚在长凳上坐下,乾夜就松开曾柔柔的手腕,然后迅速的将脸埋在双手手掌之中。
曾柔柔被吓坏了,她伸手去拉乾夜的胳膊,只是她刚碰到乾夜的衣服,乾夜就像触电一样用力的甩开曾柔柔的手“别碰我”他的声音沙哑的近乎嘶吼,又因为刻意压低音量听起来有种整个人被撕裂了的感觉。
曾柔柔没料到会被这样用力的推开,她重心不稳跌倒在地上,膝盖碰破了一块皮,隐隐渗出血来,不过她现在注意不到自己的疼痛,因为她发信乾夜的状况似乎很不好。
她站起来又重新蹲在乾夜脚边,这次她不敢再轻易碰他了,只好在乾夜的脚边很小声的叫他“乾夜,你很不舒服吗?要不我们打个车回家吧,”乾夜依然没动,但也没再将曾柔柔推开。只是他现在蜷缩在长椅上,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曾柔柔看着乾夜发抖的身体还有从鬓角流下的汗珠,心疼的要命,她不知道乾夜怎么了,但她知道乾夜现在肯定是非常非常痛苦的。她默默的蹲在乾夜的脚边不动,虽然什么忙也帮不上,但她还是想就这么陪着他,似乎自己这样陪着就可以帮他减轻痛苦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街边摆摊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收摊了,路上行人三三两两从曾柔柔身边路过,街灯照在乾夜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映的长长的,曾柔柔依然蹲在他的脚边。“乾夜,你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一点,你说句话好不好”曾柔柔此刻声音中已经有了哭腔。她既害怕又心疼,她觉得蜷缩在长椅上微微发抖的乾夜让她觉得他是那么的孤单,无助。她之后试了几次想要将乾夜从椅子上扶起来,但都在她刚要触碰到他衣角的时候就被他毫不留情的挥开了,每一次,她都会从乾夜那里听到那句冰冷的“别碰我”
忽然吹来一阵风,曾柔柔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她再次小声的叫乾夜“乾夜,你抬头看看我,是我,我是曾柔柔,我是糖糖,你看看我,我好害怕,街上人越来越少了,我们回家好不好,乾夜,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们去医院,不然我们回家好不好,你别吓我,我害怕”说道最后,曾柔柔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她真的好担心乾夜,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她想帮他都不知道从何帮起,一种无力感充斥在她心里,她既担心乾夜又气自己无能。
“糖糖,不哭”曾柔柔听到乾夜的声音,她的哭声戛然而止,乾夜不知道自己这次又犯病了多久,隐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哭,哭声让他揪心,他极力控制终于神志有些清醒了,然后他就看到他的小房东在哭。
“乾夜,乾夜,你好了?你吓死我了”曾柔柔说着一下扑到乾夜怀里,搂住乾夜的脖子又开始哭起来,如果她此刻能多注意一下乾夜,就会发现乾夜此刻双眼血红血红眼神还有些微涣散的。
“对不起,不哭了,我没事”乾夜抬起手想要回抱这个将自己抱的死死的女孩,最终还是改掌为拳落在自己身侧,他没资格,这个女孩这么好,她值得更好的人来爱她。
曾柔柔终于哭够了,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正以八爪鱼之姿贴在乾夜怀里时,简直羞到要躲到外太空,于是她忙松开自己死死搂住乾夜脖子的一双铁臂,只是没想到刚一松手她就觉得双脚发麻针扎一样难受,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心”幸好乾夜手快扶住了她。
曾柔柔“我可能是刚才蹲在地上太久了,腿麻”
乾夜“那坐下休息会”
两个人都坐下后气氛忽然就有些尴尬。街上此时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夜风夹着江水的凉意吹过来,一件外衣披在了曾柔柔的肩上。
曾柔柔“谢谢,我不冷,你穿着吧”
乾夜制止住曾柔柔想要将外套拿下来的动作“你穿”
曾柔柔很想问问乾夜刚刚是怎么了,可是话在嘴里走了好几个来回还是没能说出来,她想若是乾夜想让她知道那他一定会主动告诉自己的,现在看情况很显然,乾夜并不想说。
“我已经很久没这样过了,上次这样还是在半年前,对不起,吓坏你了”就在曾柔柔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乾夜开口了。
“你不要说对不起,是我没用,你那么痛苦我却帮不了你”曾柔柔说着又想起刚刚乾夜痛苦的样子,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乾夜怔住,一颗心狂跳不止,从来没有人说过要帮他,他也以为自己不需要人关心不需要人帮,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承载所有,却不知她的一句想要帮他,是他如此承担不起的关心。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从来未曾来过香城,没见过这个女孩,因为未曾见过天空,便不会渴望飞翔。未曾见过阳光便不会觉得黑夜如此难熬。
“你很好,谢谢你刚才没有扔下我”乾夜说着蹲在曾柔柔面前“腿好点了吗?我背你吧”说完不等曾柔柔反应过来,乾夜已经将她背在了背上了。
曾柔柔扒在乾夜背上,想着这个拥有这样宽阔温暖后背的男人刚刚是那么的痛苦无助,她的心揪的生疼,酸涩胀满胸口,她将头埋在乾夜肩头“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在那么痛苦的时候一个人的”
曾柔柔说完这句话后,她感觉乾夜身体突然紧绷起来,他背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了一瞬间,在曾柔柔考虑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逾越了想要道歉的时候,乾夜又重新背着她往前走,似乎刚才的停顿只是曾柔柔自己的错觉。
天上一轮弯月散着清冷的光,街上的路灯静静的立在道路两旁,万家灯火粒粒点点的透出窗,这世间太多悲欢离合嘻笑痴狂,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你可以选择救赎也可以选择灭亡,每个人都行路艰难,不必意难平也不必叹无常。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时,曾柔柔已经趴在乾夜背上睡着了,她睡得很沉,以至于乾夜将她放在床上后她都没有醒。
将熟睡的人安置好,乾夜走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犯病了,以前犯病频道他都会随身带药,可是后来发现经常用这个药会产生依赖作用后,他便很少再服用了。
犹豫再三,他还是将药放在了衣服口袋里,香城那边不知道进展的会不会顺利,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住多久,他怕以后再犯病吓到他的小房东,所以还是将药随身带着好一些。
乾夜洗漱后又来到曾柔柔的房间,反正他这一夜是不可能睡着的了,索性在小房东房里坐一夜,不知道以后这样朝夕相处的日子还有多少,每每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回香城,乾夜心里就像漏了个窟窿,似乎拿什么也填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