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侯府的节礼是紫鸢亲自去送的。
穆老夫人收到食盒都高兴的坏了,紫鸢一边打开食盒,还一边说这是自家大小姐亲手做的。
只见碟子里静静的躺着几只糕点,虽然形状不是那么完美,但胜在颜色清新明亮,柔柔泛着光泽,空气里还漂浮着淡淡的香气,是糯米特有的甜香。
小曦离家的这些日子,居然都学会做糕点了,还做得这么好,穆老夫人看看,堪堪忍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我的小曦,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穆小侯爷站在一旁,看着自家祖母情绪有些激动,自是知道祖母在想些什么,怕是又想起阿曦了。他上前两步,轻轻拍着祖母的后背,温和的说着:“祖母快尝尝,看样子味道很好,晖儿也想尝尝,祖母不吃,孙儿可不敢动筷子”一句玩笑贪吃的话语,稍稍驱散了屋中沉重的气氛。
碧音姑姑也打趣道:“是啊,老夫人,二小姐亲手做的,您可要多吃一点,别被小侯爷吃光了”屋中下人听到此话,纷纷捂嘴笑了起来,就连紫鸢都没忍住,暗暗发笑。
穆老夫人自是知道自己的孙儿和碧音是在逗自己开心,配合的说道,“那是,小曦做的糕点,我定是会多吃一些的”说完还朝碧音挤挤眼,“不让给晖儿”
“祖母,不带您这样的”
说完一屋子哄堂大笑,气氛正好。
汀芷园
刚从穆府回来的紫鸢正在跟唐舒说话。
“大小姐,您做的点心,老夫人很喜欢,吃了好几个”
唐舒不由莞尔:“真的?”似是不信。
“当然”看了看唐舒的神色,紫鸢默了默,还是将情况如实说了,“不过,起初老夫人看着那糕点,差点哭了,后来被小侯爷安抚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之后才吃了许多,还直夸小姐做的好吃”
唐舒听完没说话,可还是能从她的眉宇里窥探到一股淡淡的忧伤,紫鸢实在想不到,大小姐到底与穆府有什么关系,为何每每听到关于穆府的消息,总能从她的身上看到落寞。
主子的事情,主子自己不说,做下人的也不会多嘴去问。
看着唐舒兀自想着事情,紫鸢默默的从房间内出去。正走到廊下,便见徐凛急匆匆朝自己走来。
“徐护卫,出什么事了吗?”紫鸢出声,关心的问道。
“是有事向大小姐禀报,大小姐在吗?”
紫鸢正待回答,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清丽的嗓音,“是徐凛吗?让他进来”
唐舒抬眼看向走进来的人。
“启禀大小姐,上次您让属下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徐凛躬身行了一礼。
“说来听听”唐舒手指不疾不徐的敲着桌面,漫不经心的说到。
徐凛:“陈大人当年被冤枉,是信阳侯在背后安排的”
信阳侯是丽妃的亲哥哥,荣安公主和七皇子的亲舅舅。
自从先皇后去世,宫中再未立后,丽妃肚子争气,生了一儿一女,地位稳固,在后宫也是只手遮天了,再加上有个侯爷哥哥,这日子过得是越发好了,养的儿子女儿也都是嚣张跋扈的主。
可不论信阳侯还是丽妃,都没有对陈式均下手的理由,还是说真的是陈大人得罪了人。
唐舒面不改色,手指敲击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可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信阳侯才对陈大人出手的?”
“当年丽妃生七皇子的时候难产,太医院的太医束手无策,陛下气得要斩了太医院院首,陈大人于心不忍,帮着求了情。
后来不知怎得,牵扯出许多年前的傅太医,听说傅太医当年是为先皇后养胎的主治太医,后来先皇后一尸两命,傅太医全家满门被杀,而傅太医与陈大人是亲戚,有了前车之鉴,信阳侯自是不能容忍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再加上傅太医与陈大人的关系,当年陈大人的父亲也是如此对傅太医求情的,现在陈大人又对太医院院首求情,自然是得了信阳侯的厌恶。
所以信阳侯设计陷害了陈大人,陈大人随后离开京城去了洛水。”
徐凛一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出来,才发现唐舒一个人怔怔的坐在那里,面色发白。
早该想到这一层的。
原来是这样,李亦行告诉自己的不过是表象。
唐舒起初还以为是陈式均性格不适合在官场上斡旋,居然背后是这件事情。
是了,也只有这件事,才会使得信阳侯这般贵重的身份对当时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修撰出手。
原以为自己再次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会冷静自持,会面色坦然,可还是高估了自己,当往事血淋淋的被撕开,摊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唐舒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过了好大一会儿,唐舒才出声对徐凛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大小姐,属下告退”
徐凛走后,唐舒一个人坐在软塌上,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眼角落下,划过她秀美的脸庞。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是最后一次软弱了,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这个世上总归还有人同自己并肩作战,这是好事不是吗,以后自己会保护好亲人,会为爹娘翻案,为逝去的上百条人命讨回公道。
“表哥,我是西西啊,小时候经常欺负你的西西啊,你还能认出我来吗”唐舒轻轻呢喃着,这句话从上次在醉仙楼重逢开始,唐舒就想对着陈式均说了,可是她知道还不可以,不能再连累表哥了,他和姨母已经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可是唐舒不知道的是,她的这句低语,被正来汀芷园的人听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