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有人注视,他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紧不慢地吃着,丝毫不受影响。夏日坐在他对面,在他快要吃完时,才把面前的食物推到他面前,让他自己动手吃。
林志新很少看到中国的父母这样放手让孩子自己吃东西的,感到很稀奇。放眼望去,大多数的家长都像自家妹妹这样,嘴里不停地叨叨,一只手拿纸巾给孩子擦嘴角,另一只手还拿着食物,等孩子吃完再送到嘴边去。
人家的桌面干干净净的,自家的一片狼藉。林志新摇摇头,心里不禁感叹,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妹妹,什么时候也变成俗女一个了,难道婚姻真的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吗?好可怕哦。
看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妹妹,他真的想告诉她这样不对,孩子不是这样教养的。可是妹妹的脾气他也知道,一句“老光棍还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就能把他怼回来。想想那个场面就很可怕,还是别了。
林志新快32岁了,别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一个,成了林妈妈的一块心病。回到家中,照例是老生常谈,被林妈妈抓住就是一顿唠叨,“儿子啊,你什么时候领个姑娘给妈看看?你还看看你妹妹,比你还两岁,妞妞都4岁了,看着那么可爱的孩子,你不羡慕啊?”
林志新从国外留学回来,只要每次回家,妈妈就会在他的耳边絮叨,让他不胜其烦。喜欢他的女人有的是,可他一个都没看上,他想要的只是一份纯粹的爱情,而不是把条件摆在明面上,看着差不多就在一起过日子。要不是妹妹打电话让他去接,他才不会回来受这份“磨难”呢。
林妈妈絮絮叨叨了半,儿子连个音儿都没给,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睛,转身扑进林爸爸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诉,“老林哪,我是做了什么孽了,儿子30多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樱我他两句,他还给我脸色看,我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林爸爸最疼老伴儿了,舍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看老伴儿抹眼泪,硬脾气上来了,厉声训斥:“你这个臭子,你妈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领情呢?限你今年底必须领个姑娘回来,否则,我不介意给你做主,让你直接领证结婚!”
林爸爸常年带兵,一不二的,虽然平时很民主,但是,谁也不能挑衅妻子,否则,他秒变军阀。
妞妞玩累了,早抱回房间里睡觉去了,要不然这会儿还能转移一下林妈妈的注意力。林雨冲他眨眨眼,示意他先应承下来,别和老头儿对着干,要不然会吃苦头的。
林爸爸想让儿子子承父业,谁知道林志新一门心思学医,背着老头偷偷报考了医学院,引起轩然大波,父子俩当时闹得很不愉快,后来还是妹妹嫁了个当兵的,才让父亲心里平衡一点。
他本科毕业后又去了英国留学,很少回家,眼看关系才缓和了一点点,可不能因为这个又回到原点,只好点头先应下来。
至于婚肯定是要结的,只不过遇不上让他心动的就没办法了,否则宁缺毋滥,也绝不将就。
林妈妈一看儿子点头了,眼里的泪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林爸爸胸前的衬衣有湿的痕迹,他绝对会认为妈妈是在演戏。
妈妈喜滋滋地询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好托人打听打听。
林志新看着妈妈欣喜的神情,再看看爸爸虎视眈眈地“看守”,他实在不敢打击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正苦恼时,接到一个电话,忙不迭地跑了。
林爸爸看儿子比他手下的兵跑得还快,忍不住骂了一句,转头看看老伴儿,那失望的眼神让他难受,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劝慰一番,“儿子心里有数,你别操心了,再念叨下去,他不回家了怎么办?”
林妈妈叹口气,无奈地道:“他在英国多年,也不找对象,我真怕他哪带个男人回来。”
“噗”,正喝果汁的林雨一口没咽下,全喷了出来,弄得茶几上、沙发上可哪儿都是,自己还呛得满脸通红。
林妈妈赶紧上前拍打女儿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念叨,“多大的人了,喝果汁还能呛到,慢点不会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林雨半才止住咳,闪着水光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妈,你竟然怀疑哥的性取向?”
被女儿直截帘地问出来,林妈妈也有点儿不好意思,“那什么,我听电视上英国是基佬的堂,你哥在那儿待了那么多年,我这不是害怕吗!”
看着什么新潮事儿都懂的老伴儿,林爸爸摇摇头,不做任何评论。
山顶会所是市最有名的会所,私密性很高,以低调舒适闻名,这里的会员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成功人士,即使会费太过于高昂,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林志新感到会所时,早有侍应生在门口等候,恭恭敬敬地上前打招呼:“林少,容少他们在房间等候,请跟我来。”
最顶层的房间相当奢华,却并不对外开放,而是容承耀自己留下了,只用来招待至亲好友,他是会所最大的股东,外界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的生意做得很大,自然要给自己弄个舒适的场所用来玩乐,八卦周刊的记者太过于讨厌,他不想自己所有的隐私都曝光在镁光灯下,所以才弄得神秘兮兮的。
林志新谢绝了侍应生,轻车熟路地来到专属电梯前,按下密码,电梯门缓缓打开,他走了进去,电梯门合上,里面只有一个数字,按下后,电梯直达顶层。
他推门进去,爱玩闹的三哥赵明看见了,马上站起来,在他肩上锤了一拳,“你子架子大啊,让这么多哥哥等你。”
林志新也是个爱玩闹的主儿,双手抱拳作揖,“对不住了哥哥们,弟一会儿自罚一杯,请哥哥们原谅。”
容少斜倚着靠背,神情慵懒,姿态随意,“你明有手术的话就不用喝了,也不是外人。”
“对啊,做手术不能喝酒,你还是别喝了。”其余的人跟着附和。
林志新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鬼使神差的来了句“我明休班,没有手术”。
坏了,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了,满屋子的“杀气”,二哥容少第一个就不干了,“休假你才喝一杯,太不把哥哥们放在眼里了!你们怎么办吧?”
陈默是老大,从就是一肚子坏水,得罪谁也别得罪他,谈笑间就把你收拾了,你还要乖乖地道谢。
他是搞仕途的,儒雅的很,眼睛扫了一下众位兄弟,看他们都在等他拿主意,也不推辞,微微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开个会吧。”
众兄弟乐了,把林志新摁在沙发上不准动弹,他出国时间长,刚回国就上班,一到晚忙着做手术,不知道现在的国情,暗暗思量,喝酒就喝酒呗,开什么会啊?
看着哥哥们不怀好意的笑脸,他的头皮直发麻,好像不太对劲儿。
四哥白启文拿过几瓶酒开起来,三哥把高脚大杯一字排开,大哥亲自倒酒,边倒边:“老五,你的面子可真大啊,哥哥我只给市委书记倒过酒,你是第二个,不用谢啊。”
林志新看着眼前的酒傻眼了,白酒、红酒、洋酒、还有啤酒,他是能喝一些,但不能掺啊,这是作死的节奏吗?
他后悔的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让你嘴欠!
哥哥们虎视眈眈地盯着,都是从玩到大的兄弟,扭扭捏捏的就不过去了,他是最的弟弟,哥哥们也只是要个态度,不会真把自己怎么着的。
思绪转瞬清明,先端起啤酒一仰脖,尽数落入口中,咽下,杯子倒扣过来,又拿起红酒,同样是毫不迟疑地下肚。
刚拿起洋酒,二哥发话了,“行了,你拿手术刀的,少喝点吧,今饶了你,以后注意。”
林志新猜对了,哥哥们怎么会难为他这个最的弟弟呢。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朝哥哥们一鞠躬,“谢谢哥哥们手下留情,弟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文绉绉的话听得咋那么不顺耳呢,三哥踹了他一脚,笑骂道:“滚犊子。”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气氛好得不得了。
老四白启文脑子转得很快,他摇着手中的红酒,轻轻地嗅一下,抿了一口,缓缓地咽下。看了林志新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老五,从你家到这儿也就一个多时的路程,怎么现在才到?”
没等林志新回答,二哥接口了,“你不是回大院了吧?”
林志新最佩服二哥了,对他的崇拜有增无减,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飘扬他,“知我者,二哥也。”
一句话没完,容承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训他,“少整那文绉绉的,好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