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我听到木田黑羽的话语,满脸疑惑,在我的印象里,根本就不认识一位叫-影子-的风水师。
木田黑羽走后,我仍有些发怔地站在原地,不断思索着他的话中到底有多少水分。
一直到东方开始微明,我听到了山鸡的一阵报鸣声,才有些怅然若失地回到木屋中。
那时,卡奴天仍在睡觉,他的呼噜声震动天地,睡得很死,我若是现在上去给他一刀,我想能百分百地成功。
而我却与卡奴天成了鲜明的对比,当时一点睡意都没有,为了理清思绪,我自顾地在茶几上烧了一壶清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时候被木田黑羽这么一搞,我的脑子清晰了许多,我隐隐已经觉得这群人抓我,多多少少跟柳老头有关。
而柳老头又不在他们手中的话,就说明他们或许是想通过我,去找柳老头。
人坐着想事情的时候,时间都是过得很快的,我陆陆续续地喝完了两壶清茶,那时已是早晨了。
大约在早上8点左右,我听到了一阵稀疏的木屐声,之后,是一阵礼貌性的敲门声。
我开了门,一群穿着扶桑和服的茶伶女端着两份早餐,进入我的屋内,说是木田黑羽那个老头吩咐他们准备的精心早餐。
之后,那群茶伶女在茶几上开始沏茶,那时,我已经喝了两大壶清茶,肚子涨得很,再喝下去,不得难受死,赶紧叫她们罢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那两份早餐,我看了一下,一份是给我准备的扶桑的传统饭食,一碗米饭,脆香的烤鲑鱼,酥滕的玉子烧,外加一些饭后的甜点和水果。
而另一份明显是给卡奴天准备的,没有米饭和清菜,全是半生的鱼肉,我甚至还能从一碟半生的牛排上看到生鲜的牛血,那刺鼻的血腥味,除了蛮横的土著,我想应该很少人会选择下筷。
在卡奴天那份早餐的中间,还用平锅盘盖着一份大的熟食,由于用锅盖盘盖着,我并不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只能闻到一阵像油炸的焦灼味,时不时还有奶油的香味,极其古怪。
“嗯喝,什么东西?这么香?”
卡奴天真是一个神奇的土著矮人,本来睡得跟死猪似的,一闻到那口平锅盖中飘出的古怪香味,竟跳了起来,灵活得像一只出窝觅食的皎兔。
他闭着眼,顺着那股油香味一直奔赴到茶几前,用鼻子拼命嗅着那股古怪的油气,而后,双眼猛地睁了开来,像探宝者发现了人世间某种珍贵的稀世宝藏,用双手迅速将那盘发出异味的熟食,捧了起来。
“吃早餐了?是我最喜欢吃的油炸天酥汤?”卡奴天大声呼了句,满脸欢喜,他开心的样子,像一个偷了花糖的小孩童。
我当时捧着米饭,夹了一块玉子烧,吃了一口,当我转头望向卡奴天时,能明显看到他的眼底有光,嘴角流着贪婪的哈喇子。
我不禁诧异,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美食,能好吃到让一个人的眼底里都泛着贪婪的红光。
然而,当我看到卡奴天掀开锅盖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
那盘熟食竟是用波陆白蚁熬成的一锅颜色黑红的汤,汤面上还飘浮着一阵紫色的滑行薄状物质,乌黑一片,那是无数只波陆白蚁的触脚堆积成的浓渣。
吃蛇、虫子和老鼠的人我见过很多,可吃蚂蚁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都说粤州人什么都吃,可这些俾格米的土著才是让人开了天地,真是蛇虫鼠蚁,来者不拒。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锅白蚁汤,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一片,那锅上飘浮着的蚂蚁的断翼残骸,让我嚼在嘴里的饭难以下咽,发毛的心底一阵反胃。
“嘿嘿,感谢神的恩赐,让我能吃到亘古河源里最令人赞叹的波陆白蚁!”
卡奴天咧嘴一笑,虔诚地赞叹了一句,也顾不得那锅蚂蚁汤的炎滚热烫,直接伸手抓了一把蚂蚁放到嘴中,狼吞虎咽地嚼着,那个享受的表情,让人生厌。
那些个波陆白蚁像指甲盖那般大小,一下子便将卡奴天的嘴巴堵得满满当当的。
卡奴天一口还没吃完,又伸手往汤锅里抓了一手,迅速往嘴边伸了过去。
他张开口时,我能看到那些长着腿毛的蚂蚁触脚在他发黄的门牙上,像透明胶那样粘作一团,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蚂蚁腹中炸开的紫色液体,在嘴边流淌,也不知有没有毒。
“我吃饱了!你慢用!”
我恶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一些原始土人很喜欢吃白蚁,但是,当你真正看到他在吃的时候,我想任何一个不同习俗的人,都会选择避而远之。
“浪费食物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卡奴天听到我的话语,表情鄙视,摇头教训了句,接着,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我盘中的饭菜,道:“也对,吃这些个白飘飘的大米,干枯枯的,确实一点味道都没有,来,让你尝一下我们热带雨林里的波陆白蚁,保证你食量大增!”
说着,卡奴天以为我像他一样吃不惯白米,竟从汤锅底下又抓了一大把蚂蚁,递给了我。
当卡奴天将那手令人恶心的白蚁递到我嘴边的时候,我看到那乌黑断裂的蚂蚁足脚以及那阵浓烈刺鼻的灼焖味,心底一阵发麻,没忍住,在茶几上吐了起来。
“离我远点!”
我对着卡奴天怒目相向,拿起一杯凉的清茶漱了下口,用纸巾迅速擦拭了下,退到了旁边的木沙发上。
卡奴天看到我竟呕吐起来,天真地以为我水土不服,一边拿着桌子上的生牛肉猛啃,一边对我说:
“你们这些文明人呀,整天娇滴滴的,早餐还不吃肉,一点营养都没有,虚得很,来,多吃几块牛肉,养足了气力,我保证你一下子就会变地龙精虎猛!”
卡奴天说着,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半生熟的牛排,想要递给我,在他眼里,或许但凡是肉类,肯定能像灵丹妙药那样医治百病。
“滚!你别靠近我就行!”
我实在受不了眼前的卡奴天,爆了句粗话,拿起一块木板凳,怒气冲天,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模样。
这个蛮横的小矮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他那恐怖的吃相,令我作呕,而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只要他离我远点就行。
卡奴天看到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瞥了我一眼,嘟喃了句,一副好心当成驴干肺的模样,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坐在茶几上,胡吃海喝起来。
过了大概10分钟,门外又传来一阵短暂的敲门声,我开了门,进来的是木田黑羽。
此时的木田黑羽穿着一身便利的改良武士服,沉着脸,在他肩上扛着一个黑色的、大的麻包袋。
我想麻包袋里肯定是个风水师,不知道木田黑羽从哪里抓来的。
“我说了,我是不会走的!”
我摊了摊手,以为木田黑羽那老头还想叫我走,没好气地说了句。
“你走不了咯!塔曼公主他们回来了!”
木田黑羽听到我的话语,隐晦地笑了笑,表情有些凝重,说道:“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天一亮你就走不了了,所以,我这次来并不是放你走,而是让你见个人!”
木田黑羽说完,将扛在肩膀上的麻包袋放到地上,解了开来,然后,往后一拉。
咚的一声!
从麻包袋上滚出一个被绑着双手双脚的人,那人膀大腰粗,一脸煞气,穿着背心运动裤,手臂上有个飞鸟的刺青,正是我庄园里的仆人兼好友,阿柴。
“你们怎么将阿柴抓来了?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雇佣兵,他连柳老头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阿柴,有些发怔,不知道这些人抓阿柴干什么。
“他本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过现在不是了,只要你一走,我们会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木田黑羽看着我,作了一个杀人的手势,看来这些人是打算,拿阿柴来要挟我。
“你们…你们要将阿柴当作人质?”
我本想骂他们一句,不过一想到他们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徒,便只是摇了摇头,对木田黑羽淡淡地说了句:“我想跟阿柴谈谈!”
“可以给你们十分钟!”
木田黑羽同意了,转身对卡奴天说了句:“卡奴天,来陪我喝一下酒,我给你准备一瓶最烈的梅花清酒-雨花寻露-。”
卡奴天本来有点为难,可以一听到-雨花寻露-四个大字,立刻两眼放光,欢喜得一阵雀跃,不一会儿就跟着木田黑雨那个嗜酒老头走了。
两人走后,屋内只剩下我和阿柴两人,那时的阿柴仍是昏迷状态,大概是被打了麻药。
10分钟的时间本就不多,我快手快脚地解开阿柴手脚上的绑绳,然后拿起一壶凉茶,整个泼到他的脸上。
阿柴在凉茶水的冷泼下,马上醒了过来,当他转头看向我时,明显一怔,之后,一阵欣喜,朝我跑了过来:“六哥,你没事?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你怎么被抓来了?”看得出来阿柴对我很担心,我当时讶异于他的被抓,急忙问了一句。
“我…我…六哥,我对不起你!”
听到我的问话,阿柴神色有些难看,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后,又拼命地赏了自己两大耳光,一边说着,一边懊悔。
“怎么回事?”
我听到他的话语,面色冰冷,立即想起了木田黑羽的话,木田黑羽之前说,我之所以会出现在塔曼公主的花名册中,是有个我熟悉的人,出卖了我,难道是指阿柴?
“六哥,我不该贪杯,我…我对不起你,我没有通知到戒一君,就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抓了!”
阿柴极度懊恼,哭丧着脸,一边说着,一边又扇了自己两个大巴掌,把自己的脸颊都扇红了。
“就这?”我看到阿柴的样子,不禁一愕。
之前我去追踪李淮一农时,的确曾叫阿柴替我通知扶桑的石谷戒一。
现在看来,阿柴只是因为没有通知到戒一君,就被人抓了,所以对我满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