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七等人走后,甲板上的人也陆续回到船的底舱,远洋号再次选择了在近海漂流,海面重归了平静。
这次琼州探墓,薛七他们去了好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让人心里充斥着不安,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在薛七离开的几天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周山河偶尔与我聚聚,我们谈了许多关于相柳一脉的事情,甚至还围过帆布,架起碳架,在甲板上烧过烤。
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有几次我借着跟周山河吃饭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打探着薛七的消息,可是周山河很沉得住气,嘴巴比缝了线的鄂衣还严。
总之,一提到琼州古墓的事情,他就闭口不谈。
反反复复的几天下来,我提得多了,周山河也烦,变了脸时,直接拿起乌金手杖就往我头上敲,之后,又吹胡子瞪眼地不准我再问,有一次我被敲得头破血流,就不敢再多问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10天的时候,我开始发现事情有些不对的苗头。
那天晚上,海风很大,周山河神色有些紧张,他拄着手杖,心事重重的样子,站在甲板上不断朝着船的西南方向张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到了早上,我才看到他从甲板上回来。
我有前车之鉴,怕再次挨打,所以看到周山河奇怪的举动,也不敢多问。
然而,过了10分钟左右,周山河却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里,他沉着脸,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我,许久都不说话,我被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周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周山河沉着脸,也不回答我的话语,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道:“从明天开始,你搬到我的房间里来!”
说完,就让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搬到了他的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周山河变得很怪,老是看不到他,夜里又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睡觉,我经常看到他晚上偷偷跑到甲板上,朝着船的西南方向张望,眼里有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我问他,他也不理我。
有一天我还看到他夜里放了两波贴有灵符的相柳鸽,往远洋号上召集了两波相柳一脉的相柳卫,我看到那些相柳卫的时候,心里暗暗吃惊。
相柳卫是柳老头暗中培养的一批风水卫士,常年蒙着一具刻着柳树的人皮面具,也不知道具体身份,只知道他们武功极高,隐藏在华夏各地,是一群只听命于相柳密令的一流高手,只要能拿出相柳一脉的密令,就可以随意调遣。
之前柳老头失踪,我都没见周山河调动相柳卫,现在他突然调动相柳卫,就说明事情很大条,极有可能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周山河手中有相柳密令,一共召集了两波相柳卫,相柳卫来了18个人,其中有9个人没有上远洋号,直接被他暗暗派去了琼州,有9个相柳卫直接上了远洋号,然后,就消散在了船舱的各处。
然后,塔曼的人突然也变得异常紧张,我能感觉船里的黑羽武士的巡视轮船的次数多了许多,而且塔曼也亲自来找了周山河几次,他们又密谈了好久,也不知道谈些什么。
又过了8天,这时离薛七他们离开已经有25天了,可是仍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大家都很不安,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那天早上,大概是9点钟的时候,我刚睡醒,就看到周山河急匆匆地回到房间,他眼神浮肿暗淡,明显一夜没睡,回房以后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着气说道:“小六子,薛七他们可能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七爹不会。。”
我极力保持镇定,虽然早就觉得事情可能出了变故,可是心底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薛七能够平安归来。
“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不过,薛七可能已经死了!”
周山河点了下头,眼神很复杂,顿了顿,才说道:“你不用想太多,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离开。
“七爹死了?不可能?”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了开来,薛七他们这一行去了那么久,还没有消息,确实有可能是出了意外,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也希望薛七能没事,可是相柳卫传回了他可能身亡的消息!”周山河叹了口气,想了一会,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先离开!”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要周山河给我个说话,我不可能因为他的几句话语,就选择离开,毕竟下墓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薛七现在也只是生死不明。
我当时恼怒极了,握着拳头,真想给周山河两拳。
自从薛七们去探墓以后,周山河就变得神神秘秘的,有事也不告诉我,还不让我问,现在一句话,就想让我离开?
周山河看到我生气的样子,知道若是不跟我解释清楚的话,我是不可能跟他离开的,于是,简单地跟我交代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周山河与薛七早就商量好了,只要薛七拿到了血经,就会叫相柳一脉的人扮作渔民,在渔船上插上相柳一脉的柳枝作为信号,然后,薛七就直接潜回柳州。
而且,周山河与薛七早就下过琼州的古墓,按他们的计划,只要10天,以薛七的能耐,就可以将血经盗出。
可是到了指定的日期,薛七并不能按时履约,周山河心里也清楚,下墓这种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有时,因为墓里的突发情况,阻隔了一两个星期,都是有可能的。
于是,周山河又等了8天,可是薛七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期间周山河又派出了相柳卫,结果传回的消息,是薛七可能是已经死了。
所以,周山河又叫了相柳卫过来,准备护送我们离开。
“周师兄,你有什么打算?”
我当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看着周山河为难的脸色,想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
“我准备今晚再等一晚,看薛七有没有消息传来,如果还没有,我会叫相柳卫带你先回柳州!”
周山河看了看我,依旧保持冷静,好像没有要一起离开的意思。
“周师兄,那你呢?你该不会。。”我看着周山河,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马上意识到他是想自己留下来,还可能会再次去探那个琼州的古墓。
周山河顿了顿,眼色复杂,没有回答我的话,自个往甲板上走去了。
我知道周山河是想独自去探墓,跟着他跑了出去,想跟他商量一下。
海面上的风很大,除了偶尔有一两只商船驶过,只能看见翻滚的海浪,四周一片漆黑,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就这样站在海上紧紧地瞪着远洋号的西南方,虽然我们都知道薛七极有可能已经死了,但我们心底还是抱着侥幸的心里,希望能从海面上看到一只插着柳枝的渔船。
可是一直过了很久,到了凌晨,也不见有任何一只渔船向我们传出这样的信号。
“-哔哔-哔哔!”
琼州港上突然亮起一束灯光,然后我们听到数声商船的鸣笛声,接着,一只打着安家旗号的商船,迅速向我们驶来。
在快要接近远洋号的时候,那只商船突然打了一阵紫色的信号灯,然后放下一艘快艇,向我们的船底下靠近。
“滇州安家的商船?七棺一脉的人?”我看了眼那艘商船上的旗号,有些诧异,那是滇州安家的商船。
安家是滇州的一个大家族,也是一个有着远古传承的风水世家,现任家主叫安川南,是望形派七棺一脉的掌舵人。
安家祖上是开镖局的,到了旧时代后期,转型做起了外贸生意,主要贩卖棉花、布匹等物品。
安家靠外贸起家,在齐州、青州与滇州很有势力,有自己独立的商船,就是不知道,怎么会跑来滇州?总不会是转行贩卖生蚝了吧?
“哈哈,的确是七棺一脉的人,他们不知道怎么跟归雁一脉的人走到了一起,这次的地宫建造图,就是由安家提供的!”
周山河看到我眼中的疑虑,笑了笑,跟我解释了一下。
“归雁一脉的人也来了?”我皱了皱眉头,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华夏的传承风水师一共有两派:望形派与望气派,望形派主攻阳宅、望气派主攻阴宅,两派同修风水堪舆之本,可在术业专攻方面却又有所不同。
在漫长岁月长河的演变中,各类风水大师自己交糅杂合,融入了各种自己的独特见解,开脉授徒,推崇己说,导致支脉分根错结,流脉众多,不过,根据各师所长,又细分出了十三个支脉。
其中,望形派有六脉,望气派有七脉。
这归雁一脉是望气七脉之一,他们精通鬼占术、龟卜术,是望气派的手,也是望气派的眼。
归雁一脉的风水师视觉超常,双手灵活,对机关术造假术深有研究,能造出堪比原品真迹的古董、以假乱真,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认出。
“嗯嗯,归雁一脉的人主要是来帮忙复拓血经的!”周山河点了下头,一点也不吃惊,似乎早就知道一样。
“复拓血经?”我有些不解。
“对,这次参加远航的华夏风水师一共有5脉,归雁一脉是过来替我们印拓血经的,同时,也防止其他人作假!”周山河看我还是疑惑,又跟我解释了一下。
原来这次远航,一共有5脉的华夏风水师共同参加,分别是花海一脉的安东夜、千鹤一脉的白话眉、相柳一脉的周山河、七棺一脉的安家以及归雁一脉的贾家。
本来望形派与望气派的风水师很少有接触,而花海一脉的安东夜交友广,正好在其中充当着中间人,负责与各脉的风水师和塔曼一伙人沟通。
七棺一脉的安家和相柳一脉的周山河负责提供地图,千鹤一脉负责探路,其他人负责盗墓,归雁一脉的贾家精通机关术与造假术,负责事成之后将血经复拓给大家。
我们说话间,快艇上的人已经登上了远洋号,我看了一眼,先上来的是一个300多斤的大胖子和一个身材苗条的儒裙少女。